怎知,大塊頭鬼差听了,竟漫不經心地應了這麼一句︰「我對樹怪不感興趣,黑乎乎的,硬邦邦的,看了都惡心。」
瘦小鬼差不禁對之淡淡一笑。
下一刻,大塊頭鬼差竟又變得正經起來,他帶著警告的口氣,喊道︰「但你要是不交出他們,我們就告你妨礙公務,然後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樹怪並沒多少在意,他更覺得這話說得相當可笑,他哼了一聲,答道︰「妨礙公務?還十八層地獄?听起來一套一套的,你真以為自己是地府的神職大人啊?呸!這話要是傳出去,必是叫萬靈生物笑掉大牙!」
大塊頭鬼差並不急,這回卻顯得很淡然,他說道︰「你想笑就笑吧,掉多少根大牙我也不管,我再問你一遍,那兩個亡魂,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這一次,樹怪神色微微一抖,似乎被大塊頭鬼差的氣場給驚到了,它理智地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端正臉色,說道︰「罷啦,我也不與你們爭執了,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這回是瘦小鬼差開的口。
樹怪將目光落在瘦小鬼差身上,說道︰「那爺孫倆是我家大王的貴客,交出他們,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們若是答應放過他們,就此離開的話,我倒可以放了你們,如何?」
「哼!」瘦小鬼差听事,沉沉地哼了一聲後,冷冷地說道,「你認為有可能嗎?」
這話一出,大塊頭鬼差便又一腔熱血地接上,喊道︰「絕對不可能!這太沒面子了!」
樹怪沉住氣,眸光閃了閃,又重重喝道︰「不要太得寸進尺,別忘了,你們現在還在我手上呢!」
瘦小鬼差不禁一笑,不屑地說道︰「你認為這些小樹根困得住我們嗎?」
大塊頭鬼差又忿忿地附道︰「絕對不可能!這也太被瞧不起了!」
樹怪頓了一下,眸光一飄,也是沉重的哼了一聲,喊道︰「別敬酒不喝喝罰酒!」
誰料到,那有些沒腦的大塊頭鬼差想也不想,就對道︰「我們不喝這玩意兒,已經有好些歲月了!」
瘦小鬼差搖首,又是一笑,想畢有些苦澀。
這一答,似乎便觸動了樹怪心中忍耐的底線,只見他抖著頭上的葉子,憤怒地喝道︰
「好!這可是你們自找的,不是我不給面子,是你們不懂得珍惜!今日便讓你們葬身在此!」
瘦小鬼差不語,大塊頭鬼差卻也沒有絲毫懼怕,他哈哈地笑了幾句,回道︰「葬身在此的應該是你這樹怪!」
樹怪這下是大發雷霆,他再不多說,深黑的眸光往倆鬼差前方近處一定,似乎想施展什麼法術。卻在瞬間,噗聲層層響起,只看到,在鬼差前方兩步外,數十條尖銳的樹根猛然掀開泥土,向匍匐在草間的烈蛇,狂沖了出來,劃過淒寂的長空,帶著凶唳,紛紛撲向兩名鬼差。眨眼間的功夫,兩名鬼差便讓這些飛撲而來的樹根扎成了刺球,再不作一聲。
那一刻,老人看得是全身寒意直起,小尋也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之色,什麼都不敢想。卻在剎那間,前方傳來了樹怪邪惡爽朗的笑聲,直把爺孫倆嚇得心中波浪翻滾。
笑罷,樹怪說道︰「路是你們自己選的,可不要怨我,要怨便怨你們不走正道。」
怎料,那樹怪話音剛落,一句耳熟的話語接著便跳了出來︰
「我們走的從來都是正道,我們也從來不怨別人!」
不用說,這是大塊頭鬼差粗拙的腔調,原來他還活著。
「說得好!」瘦小鬼差冷冷地贊了他一句。
這前後也就一秒鐘,那兩個鬼差的「尸體」卻忽然間離奇地燃燒了起來。更加奇異的是,那火焰並不是尋常的火焰,也不是之前的深紅色火焰,卻是一種散發著重重陰森詭怖氣息的漆黑色火焰。一時間,那火焰像是某種可怕的惡疾,沿著那些樹根迅速朝四面八方擴散,很快便掀起一片黑色火海,整個場面看起來很是壯觀。
樹怪當即是臉色一變,他也沒有多想,立馬便將所有的樹根都召了回去。于是間,只見到,那些樹根拖著狼狽的身軀,如同受驚的土鼠,一一退回了泥土里邊。少時,在松疏潮濕的泥土中,一股股濃煙緩緩升起,在殘風綿雨中,緩緩消散。
再定神一看,這個時候,站在樹怪面前的,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兩名身披斗篷、外泛紅光的鬼差了,卻是兩名通身黑火浮動的黑焰人。全身上下,除了那兩顆紅光精亮的眼珠子外,其余地方都是熊熊外吐的黑色火焰,仿佛它們本身就是由這些黑色火焰組成的。當然,依舊可以從高低壯瘦的身形分辨出它們來。
小尋和老人又是看得心神浮動,瞠目結舌,而樹怪則是收起之前的驚訝,露出一臉輕蔑神色,笑道︰
「真是匪夷所思啊!想不到,傳說中的環城鬼差,模樣竟是如此地丑陋!不過,也應該是這樣,要是長得好看些,那才會叫三界萬靈震驚!」
樹怪說完,又是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該死的樹怪!」大塊頭鬼差憤怒地吼道,「你盡管笑吧,你一定會為你剛才說的那番話感到後悔的!」
「後悔?」樹怪一副不以為然,哼了一句後,說道,「我做事從來便不後悔,你要真的有本事,就讓我後悔一次看看吧!」
樹怪又呵呵地笑了幾聲。
大塊頭鬼差並沒有因為受到挑釁而著急,卻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黑焰燃燒的身體,有些不滿地抱怨道︰「覺得好差恥!」
瘦小鬼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同感。」
大塊頭鬼差又說道︰「我咽不下這口氣,我要燒了那棵樹怪!」
他重新抬起頭來,雙拳緊握,那對雙目頓時精光閃耀,宛如另一把奮燃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