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白潔悅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得一臉的幸福，旁邊的姜淑薇也是非常開心地對著楚睿笑道︰「阿睿，小悅懷孕了，你終于要當爸爸了，開心嗎？」
開心？
楚睿看著眼前的兩人，說不清心里的感覺。
有失落，有後悔，更多的是無力。
說到開心，那是丁點都沾不上邊。
可是，他卻地無奈地扯開僵硬的嘴角，苦澀地答了兩個字︰「開心！」
白潔悅走到他面前，拿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可以說是平坦的肚子上，狀似非常甜蜜地問︰「阿睿，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還是女的？」他還沒回過神，怔怔地順著她最後幾個字反問。
「是啊，你說是男的還是女的呢？我比較希望他是個男孩子，這樣以後就可以幫你的忙處理公司的事，而且就算以後有妹妹了，他也可以保護妹妹，你說是不是呢？」
「……嗯，是。」他良久才回答她的話。
手放在平坦的肚子上根本就探不出些什麼，半絲的感動和激動都沒有，倒是與他當初得知莫菲懷孕時的復雜心情是一模一樣，不同的是那時他是覺得驚訝，現在他是覺得困擾。
好不容易才做了決定，回來面對的卻是這麼一個情況。
這一下，他的計劃又胎死月復中。
「阿睿，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有孩子？」白潔悅放開他的手，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傻瓜，你說什麼話。」楚睿強迫自己展露出「開心」的笑容，「你看我，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嗎？」
白潔悅當然知道他那笑容是裝出來的，但她還是假裝自己被騙倒地跟著笑起來，又挽回他的手臂窩在他的懷里︰「阿睿，我很開心哦，我終于可以為你生一個孩子了，雖然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非要跟阿祺結婚，害你傷心了，可我現在是真的很愛很愛你的，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其實，現在並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愛不愛的問題。
以前的他錯把佔有當成愛，現在的他認清了愛情的本質，卻又不得與所愛的人在一起，這是不是老天在懲罰他之前做的錯事？
楚睿從來沒覺得這麼悲哀過，他的人生算得上是一帆風順，雖然童年父親總在楚祺這個大哥身上投注更多的愛，可他依然在母愛的包圍下健康地成長，長大之後他順利地成為盛歡集團的執政CEO，工作上有了楚家的輔助也是順順利利地朝好的方面發展，唯有愛情，唯有這個他是跌跌撞撞的。
雜志上說他花心，浪蕩，那完全是因為他之前為了想要得到白潔悅故意做出來的假象，後來才發現那幼稚得很，直到遇上莫菲，他更是覺得一輩子一雙人才是最好的歸宿。
可是，每每在他以為自己可以嘗到甜頭的時候，上天往往會給他砸下一個猝防不及的榔頭，所有的希望和期盼全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阿睿……」白潔悅喚道。
「嗯？」他機械性地應。
「我今天去了一趟你那棟別墅。」
楚睿立即從思緒中躥出來，環視一圈，姜淑薇已經不在了。
他看了看懷中的白潔悅，她低垂著眼，看不清在想些什麼，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可是，她沒再說話，只是像個小女人一樣窩在他的懷里。
楚睿清了清喉嚨，「你……」
話剛出口，她就搶聲問︰「你是要跟我解釋嗎？」
抬頭，一張臉已經是梨花帶雨，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楚睿張了張嘴巴，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
「阿睿，我都看到了，我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因為接受不了改變才住到公司去，原來你不是，你是陪莫菲去了，卻留下我一個人在家苦苦地等著你回來。阿睿，我承認我以前是很不懂事，但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在學習去當你的妻子，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子對我？」
他面對著她的指控，無奈地揉起眉頭。
「她懷孕了。」沉吟了好久，喉嚨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就因為懷孕，所以你才會把她留在別墅那邊照顧她的嗎？」
「嗯！」
他口不對心地答。
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不過是想把她留在身邊而已。
「可是……」白潔悅眼波一轉，語氣換了個調，「阿睿，我並不是怪你瞞著我把莫菲留在別墅，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你明不明白我這種惶恐的心情？我很怕你是因為愛莫菲才把她留在身邊，而我不過是你對我的形式負責任，阿睿，我並不想我們成為一對名不正言不順的夫妻，如果你真的愛莫菲，我會退出的，我不要你施舍下來的名分。」
「小悅，我……」
在她這一番以退為進的說法之下，楚睿只覺自己罪大惡極。
「阿睿，你別說，我只想听你說一句，你愛不愛我？」
愛不愛她？
那自然是愛，不過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而是青梅竹馬的那種愛。
他從來都不討厭白潔悅，就算是現在，他也依然不想要傷害她，只是在這件事上，他也的的確確傷害了她，他覺得很內疚。
可讓他說出「愛」的那個字，他實在是無法說得出口。
白潔悅的淚水又滑下臉龐，深呼吸一口氣轉身，「我明白了。」
「小悅。」
他趕緊把她給拉住。
「你放手吧，明天我就讓律師給我們辦理離婚手續。」
「可孩子……」
「你放心，我會自己一個人獨力把孩子養大。」
「你這說的是什麼傻話，我又沒說我要跟你離婚。」楚睿被她逼得毫無辦法，現今她有了孩子，難道他還做出那樣子背信棄義的事嗎？他做不到。
「可是……」白潔悅兩眼含淚地看著他，「你認為我們這樣子下去真的可以嗎？」
「你真是個傻瓜。」他把她拉回擁進懷中，「你想什麼呢，莫菲是因為懷孕所以我才把她留下來，你才我的妻子，是我以後生活下去的人，我們怎麼可能不可以下去呢？」
話雖這樣說，但漫天蓋地的絕望一波一波涌上楚睿的心頭。
該放棄了，真的該放手了。
莫菲不愛他，他強留著她也只會讓她不開心。
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放手讓她覓她的幸福去吧，雖然很是不願意，可現在已經不到他選擇了。
「那莫菲呢？莫菲怎麼辦？」
「你可以接受別的孩子嗎？」
「我可以。」
「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我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楚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頭痛如被刀剮，一直在滴著血。
孩子對她一個單身女人來說會是一個負累，為了她的幸福，他還是把孩子給留下。雖然她可能會恨他，但他已經顧暇不及了。
得到了他的保證，白潔悅在他的懷中偷偷地勾起了冷笑。
莫菲，想跟她斗？
她還也不想想她是什麼身份的人，光是憑楚睿對她那種自小存留下來的好感，她就拼不起了，更何況她還有姜淑薇撐腰。雖說她恨不得她馬上就從眼前消失，但既然楚睿都下了口，那就再忍耐她六個多月吧，六個多月後楚睿就是她白潔悅的，其余女人休想再打她楚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的主意。
楚睿把白潔悅哄睡之後，又起床出了門。
對于這，白潔悅是知道的，但她假裝自己已經睡了過去。
反正事情不急在一時，她要打的是六個月的長久戰，現在就先讓那女人偷樂一下。
楚睿回到別墅，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的時刻。
這個時候，莫菲和秦媽早已睡著了。
他放輕腳步進了房，看到床上的身影，懸浮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他走近，沒開燈，就著窗外的投進來的月光靜靜地看著她。
那本來不算是一張十分漂亮的臉，但在他的眼里卻美得奪人心魄，足以令他痴迷亂戀。
他搬來一張椅子，就那樣坐在床邊，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看她。
他要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烙進心頭，讓這成為他心中最永恆的記憶，這一刻他才發覺他和她連一張最起碼的婚紗照都沒有，不只是這樣，他就連結婚戒指也沒給過她一個，甚至在最開始結婚的時候，他還對她百般傷害。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涌上來，他從15歲後就沒再流出過眼淚的眼眶終于濕潤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