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當她出了電梯才剛想走出大門,姜淑薇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莫菲眼明手快,忙不迭閃身到一邊,坐下長椅上背對著她假裝自己在喂女乃的樣子。
或許因為趕時間,姜淑薇並沒左顧右盼,目不斜視地從莫菲的面前走了過去,在她的後面還跟著兩個保鏢,三人氣勢凜然引來了很多人的側目。
莫菲一看到他們進了電梯,氣也不敢多喘兩口急忙抱著兒子奔出一聲,跑到大街上攔截了一輛計程車。當姜淑薇發現了孩子跟她的人消失時,她已經順利上了車往孔雪工作的地方趕去。
到達「遠洋百貨」,幸得她一向習慣在外套口袋放零錢,這才能夠付了車錢。付了車費,還剩下幾塊錢,莫菲也不敢上樓,就在不遠處找到一個打電話的地方給孔雪打了個電話,不多時,孔雪就急沖沖從「遠洋百貨」狂奔了出來,找到莫菲,她什麼也沒說,招來一輛計程車把人塞進去,自己也坐了進去,給司機報了自己家的地址,路上也沒說任何的話。
到了家樓下,付了車錢拉這莫菲上樓,鎖上了門,這才敢一口氣出聲︰「我就知道,你媽第一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
「我從進醫院到現在,我就沒出來過。」這個時候,莫菲才敢出聲把之前發生的事說出來,說到姜淑薇已經把另外一個孩子抱走時,孔雪忿忿不平地站起來破口大罵︰「去他媽的楚家,去他嗎的姜淑薇,憑什麼?她憑什麼搶走你的孩子?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她生的,她憑什麼,憑什麼?」被氣得連罵了好幾個「憑什麼」。
莫菲自己對這也是很無奈,特別是在住院的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呆著的那幾天,真的讓她感覺絕望到不能再絕望,對楚家,對楚睿,什麼想法都沒有,現在她只怕楚家會連自己這個孩子也給搶走。
想到此,她站起來,帶著一種自嘲又無奈的語氣對孔雪說︰「雪,我看我不能在這里呆下去了。」
孔雪一听她的話就知道她話里的意思,「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莫菲模著懷中兒子那張小臉,目光溫柔而擔憂。
只要離開這里,離開楚家的勢力範圍,那就好。
她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不能再讓這個也失去。
孔雪也明白她的處境,雖說不舍得,但以她的能力那是絕對不可能與楚家對著來,如莫菲所言,現今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城市到沒有楚家勢力的地方。
「要不這樣吧,你先去我鄉下外婆那里避一避風頭,等這件事過後你再回來。」
莫菲想了想,點點頭︰「好!」
說實話,若問她去哪里,她也是不知道的。
幸好孔雪還有個外婆在鄉下,離這里也不算近,莫菲高中的時候跟她回去過一次,大概還認得那個地方。
兩人商量好之後也不敢怠慢,孔雪馬上就打電話訂了一張火車票,在樓上招了一輛計程車把莫菲送到火車站。
火車還有一個小時,兩人坐在椅子上等著,半晌都沒說過話。
離火車開動的前十五分鐘該檢票了,莫菲站起來,孔雪立即就拉住她的手。
莫菲回頭,她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她扯了扯嘴角,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別擔心,我沒事。」
「我已經通知我舅舅去接你了。」
「嗯,謝謝。」
「你別亂跑。」
「我知道。」
「我說真的。」孔雪的表情認真到不能再認真。「你也知道我看了太多的狗血言情小說,一直都很鄙視女豬腳那種沒勇氣的行徑,你別跟我整出那麼一幕。」
「我知道。」莫菲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這個你拿著。」孔雪把一個錢包塞到她的口袋里。「我所有的身家全在里面了,不夠你再打電話給我,你爸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說。」
莫菲本來想不要的,但想想自己身上真的是一分錢都沒有,于是就接下來了。
她從來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好友給的她會惦記在心里,哪一天有能力就會全部償還,跟孔雪認識了這麼久,兩人也不是什麼拖拖拉拉的人,她給,莫菲沒,自然就接下來。
「我走了。」莫菲輕輕地道。
對于自己走到這種絕境,她自己也想不明。
沒有恨任何人,只是無奈自己當初管不住自己的心,竟然真的相信楚睿那一套,最後把一個孩子也賠了進去。
「到的時候給我一個電話。」
「嗯。」
莫菲看她一眼,轉頭檢票去了。
不能回頭,回頭她怕自己看著孔雪那張要哭不哭的臉也會跟著掉眼淚。
「莫菲……」孔雪在身後輕叫一聲。
她假裝沒听見,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可是眼眶已經濕了一大半。
那檢票員看著她,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最後看了看她的票就讓她進去了。
莫菲踏進去,頭沒有回過半分。
誰也不知道,包括莫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居然就走了六年,更別說孔雪,後來在從舅舅方面得知莫菲並沒去到那里的時候更是失措得如無頭蒼蠅。
這一刻,誰都沒預料到後面會是那樣的發展。
莫菲上了車,找到自己的位置,拉開窗子上的薄薄窗紗。
外面寒氣濃重,玻璃上蒙上了一層水跡。
她用另一邊空出來的手擦掉玻璃上的水跡,眼楮看著外面的天空出神。
這個城市,她從出生就在這里沒出去過的城市,馬上就要成為她人生中最不願回想的一段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