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果然嚴重﹐四十度的高燒。醫生看完只說了一句﹕「值得慶幸的是﹐肺部還沒感染。」
打了三大吊瓶﹐終于退了燒﹐江小魚不想回別墅。醫院里多好啊!悠閑自在,誰也不會為難她,還有醫生有愛的吩咐——年輕人也要保養好身體。她情不自禁笑盈盈連聲說「謝謝」。
「怎麼不想回去﹖」喬雲濤平靜下來﹐語氣也溫和了。
「醫院里好。」她說。
「家里有客人在等著呢﹗」想溜沒門。
結果又回了別墅。一進門﹐香噴噴的飯菜香傳了來。她看著那一個個穿襯衣打領帶的優質男人表示不可思議。這些人會做飯﹐而且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嫂子﹐你那眼光可有點看不起咱北京人哦﹖」其中一個正在月兌圍裙﹐打趣她。
她是有點這想法。天子腳下的男人都是大老爺們﹐哪會這麼家居﹐所以臉紅了。
「別嚇著咱嫂子。」另外一個格子衫的男人溫文些﹐「沒瞧嫂子虛弱得什麼似的。快去準備﹐讓嫂子也吃些。」
什麼嫂子﹐她才不是。可不好解釋。瞧了一眼喬雲濤,突然覺得懶得解釋。
喬雲濤一一介紹給她﹐原來都是他的好朋友﹐或是同學﹐或是世交。現在都留在北京從事各行各業。那個打趣她的人叫馬玉良﹐格子衫的叫秦源。這個人她認識﹐當年就在學校管學籍。
人多還是有點吵,他們把她趕回房中休息一會兒。等吃飯再喊她。
想了一會兒心事,其實喬雲濤也沒那麼高高在上嘛!只是那張照片……唉!
正想著,旁觀的電話響起,她懶懶地接起︰「喂?」
「江小魚……」冷不丁響起一個女高音,江小魚嚇了一跳。
「找喬雲濤我去幫你喊他。」她冷淡地回答。這個聲音她永遠記得,余雨慧。她找來做什麼?
「不,我找你。」余雨慧的傲氣如常,「我決定了,江小魚,我也不嫌棄你了。你和海岩盡快結婚吧。」
一怔……淡淡一笑︰「伯母,憑什麼你覺得可以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則去?」
搖搖頭,把電話擱在一邊,讓她一個人聊吧!她吃飯去。
吃飯。邊吃邊閑聊。他們喝啤酒,她喝白開水。江小魚認識到﹐一個女人在一大堆知識分子的男人中﹐是被尊重而極受重視的。這些人就算還都正在事業的起步階段﹐但一個個意氣風發﹐前途不可限量。她喜歡這一群人,一會兒功夫就融入了他們,一起高談闊論,嘻笑打趣。真是很舒服很暢快的交流。
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回到了大學時代。青春活力四射,連身體的不舒服都忘了。
喬雲濤跟他們的感情很好﹐無話不說﹐互相打趣。聊各人的感情﹐生活﹐事業。互相恭維﹐又互相取笑。
這個喬雲濤讓她覺得親和。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天天朝她溫和的笑著﹐就算他趴在她身上那麼親近﹐她也覺得高高在上。可是在人群中﹐他明明在他們中間月兌穎而出﹐她就是覺得他親和。那麼多天的隔閡,突然就覺得融合了許多。
吃完飯﹐有兩個哥們大戰象棋﹐也有觀戰的。
「難得來一次,嫂子不回校園看看麼﹖再進校園﹐說不定有另一種感受。」秦源建議。
「隨時去。」給了秦源一瓶冰鎮可樂﹐給江小魚卻是一杯白開水。喬雲濤在她旁邊坐下﹐用手探了探她的體溫﹐然後伸手摟住她﹐很自然地和秦源聊天。
江小魚身子一僵﹐不動聲色。從看到那張照片開始﹐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摟著她了﹐現在當著他哥們兒的面這樣摟著﹐不是宣告著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
他輕易就把主導權收回了手中。
「成。」秦源贊成地點頭﹐「嫂子血色有點差﹐應該多吃點﹐睡好點。一生就幾十年﹐有該放下的﹐也有該追求的。把生活過得激情點﹐活著就要痛快,這就是人生。嫂子你說是不是﹖」
「秦先生說的是,人生確實不該留遺憾。」江小魚贊成地說,大方地點頭。深思著看著秦源﹐听出了他話中有話。這人看來知道一點他們之間的事。
「不行不行。」秦源搖頭,「我們幾個都是親兄弟一樣,你是我們的嫂子,那嫂子也不能把我們當外人。喊弟都行,名字也行,千萬別先生先生的叫。」
「她喊我喬先生。」喬雲濤不經意地說。立即引來兄弟們的譏笑聲。江小魚也只得嘿嘿笑。有客人在,算準她要面子,自然成了砧板上的肉,喬雲濤想怎樣就怎樣。
馬玉良明明在觀象棋戰﹐這時屁顛屁顛地坐了過來,拍著江小魚的肩膀,一邊擠眉弄眼﹕「嫂子﹐被濤哥抱在懷里臉不紅心不跳,我看你一點都不在乎咱濤哥﹐要不干脆就不要這個坑了。那斯文假得很﹐陰險著呢。像嫂子這樣真性情的人﹐一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秦源沒等他說完﹐一腳就踹他,踢得好遠,笑﹕「嫂子別理他。這人特油特窩囊特貧嘴。女朋友談了八年還沒搞定﹐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他媽高血壓天天翻。」
喬雲濤微微一笑﹕「老三﹐他女朋友不是在你手下當警察嗎。幫點小忙﹐明天把她調走。」
馬玉良眼楮瞪圓,氣極︰「喬雲濤﹗你這損人的家伙﹐自己美人在抱﹐還要破人家的姻緣。我跟你拼了。我告訴你,杜海燕和白小柔你還沒擺平呢……」
秦源早就把他提開了﹕「咱嫂子你能隨便開玩笑嗎﹖」使眼色﹐瞄著喬雲濤的手﹐「瞧瞧﹐人家都綁到一塊了﹐你還想那些餿主意﹐小心下次把你女朋友調回廣東老家﹐那會兒你連手都沒得牽了﹐更別說兒子。」
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江小魚也跟著笑,有些感動﹐這麼溫馨而年輕的場面﹐久違了多少年了呀﹗溫馨的生活﹐暢快無憂的笑聲﹐茶余飯後說幾個消化糧食的笑話﹐然後傳遍街頭巷尾,她就想要這樣的家居生活呀﹗
原來在這些人身上也有﹐她還以為只有平民百姓才有呢。心里不知不覺就輕松了許多。
帶著黑框眼鏡的秦源一直滔滔不絕﹐而且說的都是喬雲濤的事﹐有槍手之嫌。
喉嚨有些不舒服﹐她咳了一聲。喬雲濤看了她一眼﹐牽她到房間吃藥,問﹕「明天閑,和大家一起出去走走。以前你常去哪﹖」
「長城。」她月兌口而出。
「你在這兒還有想見的人嗎﹖」他再問。
「鐘子風。」她月兌口而出。
「同學﹖男的。」他問。
「男的。是我的婦產醫生。我懷孕一直不順﹐當年他幫了我很多忙。甚至——」鐘子風啊﹗
「甚至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問。
「甚至說既然孩子沒有父親﹐不如讓他來。」
婦產科的男醫生向孕婦求婚,可真是令人暇想——他的眉擰了起來,溫和的臉變得高深莫測。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