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女乃女乃听了,好像什麼感覺也沒有,依舊慢慢地洗著臉,再細細地抹開了手,然後又去晾毛巾。
江小魚瞅著喬女乃女乃的神情,面容淡淡,手足平緩,真的是雲談風清啊!就算風吹過還會用手掠掠頭發,可喬女乃女乃雲淡風清得好象話兒根本就沒有听到似的。
莫不是故意這樣,煞她江小魚的銳氣。
想到這兒江小魚就心里有些難受,她的銳氣在喬家幾乎就沒有啊!最多,她就只能在喬雲濤面前撒撒嬌兒。那當然了,那一個人的寵愛抵得過喬家一屋子人的關愛。要不然她又怎麼會站在這里相求。
不管怎麼樣,江小魚手腳麻利地替喬女乃女乃倒了洗臉水。
喬女乃女乃晾了毛巾,又去外面看了看門,吩咐著︰「陸嬸,今晚還沒澆花呢!」
「來了,來了。」外面傳來中年婦女的聲音。
老人家氣定神閑,江小魚也不好追著問,只得把廳里亂亂的地方好好地整理了一番。
不一會兒,喬女乃女乃進來了,然後進了她一樓的臥室。江小魚迫切地看著她的背影,幾乎想追過去問,但終是站住了。這喬女乃女乃到底想不想給她一句話啊!
她還是淡定些,自個兒坐在客廳想想再說。
雙腿交疊,雙手也交疊在膝蓋上,江小魚看著外面漆黑的夜,不知不覺間有些心事浮沉。
如果今晚沒有發生杜海燕的事,她絕對不可能下得了這麼大的決心。
總想著自己要配得上喬雲濤兩人的後半生才幸福,可如果眼前的難關都過不了,兩人因為那些不成原因的原因分道揚,連婚姻都走不進去,兩人就沒有未來可言,又哪里有幸福可言。
霧里看花水中望月而已,只有日日廝守才是婚姻的硬道理,周末夫妻都是出軌的好借口。她現在深刻地明白到,膩在一起才是幸福在一起。
過去的她其實有些有過于執著了。總想著喬雲濤太過優秀,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深深地埋藏起來。但那樣喬家人不理解,喬雲濤不了角,她呢,總是一個人模索著這份摯情,就像大海里一葉孤舟,浮沉不定,忽遠忽近,連帶的讓身邊的人都難受。
她從今兒想明白了。幸福是隨時要爭取的——可好不容易她想明白了,這喬女乃女乃卻拽給她看。
怎麼就沒有一件順利的事?
幾乎有些沮喪了,正想回去睡,喬女乃女乃又走了出來。
腳步矯健,精神矍鑠,面容安詳,這喬女乃女乃身子骨實在令所有老人艷羨,說不定有百歲滿。
「女乃女乃……」江小魚站了起來。
喬女乃女乃好象沒听到她喊,只是自己坐到了沙發上,雙手疊在膝蓋上,凝神靠了一會,才慢吞吞的說了︰「想清楚了?」
終于理她了呀!江小魚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喬女乃女乃就是不愧為教育家,心理學學得相當好。知道她急于要答案,所以越發的慢悠悠,真會折磨人。
但江小魚還是淡淡笑了,理她就好,打擊總比漠視好︰「女乃女乃,我想清楚了。」
「為了濤濤?」喬女乃女乃一臉嚴肅,顯然在和她進行正式的會談般。
「不僅僅是為了濤濤。」江小魚淡淡笑了。當然會有為了兒子的一部分,「但有為了濤濤的一部分。女乃女乃這麼多子孫,也知道自己的子孫在自己跟前的好。女乃女乃這麼疼雲濤,才會舍棄北京那麼多子孫陪著雲濤在這兒居住,也是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女乃女乃,我也一樣,願意濤濤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聲情並茂,江小魚算是把自己的老底都拼上了。
可是教育學家就是教育學家,喬女乃女乃一張臉就是和大理石有得拼,總是那麼平板無表情︰「把你的理由一次性說完吧!」
「女乃女乃,為的是什麼並不難說,無非就是為了雲濤,我和濤濤。我們本來是一家三口,我和雲濤相愛,和我雲濤都愛濤濤,當然應該一家三口在一起。」江小魚說著說著觸動了心事,背脊挺得越來越直,語氣越來越激動,「我不瞞女乃女乃,我現在有勇氣坐在女乃女乃面前提這個要求,是因為今天晚上杜海燕給雲濤下藥……」
「下藥?」喬女乃女乃不動如山的神情微微變了,眉微微地擰了起來,「下什麼藥?」
「說不清是什麼藥。」為了達到好效果,江小魚不得不把事實搬出來,「我也不想再說海燕什麼。我想說的是,女乃女乃,如果我今天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雲濤身邊,那麼今天晚上的事就不會發生。我甚至可以對那些女人理直氣壯的叫她滾,永遠別來雲濤身邊。雲濤會因為我的照顧和相助,過得越來越好。」
喬女乃女乃終于抬了抬眉,正眼看她了︰「為了雲濤?」
「為了雲濤。」江小魚毫不猶豫地回答。
喬女乃女乃又沉默了,沒有表任何態,也沒給她一個字,顯然這個答案還不足以說服這個倔傲的老人。
江小魚從來不知道等待是這麼的煎熬。
「雲濤以前是沒有放開心胸,不肯和女人交往。現在他沒有這個心魔,也許就好了。你現在提這個要求,萬一雲濤什麼時候遇上了真正適合自己的女人,你舍得離開嗎?」等了半天,想不到等到的是喬女乃女乃這句話。
「如果雲濤有一天要我離開,我會的。但女乃女乃請相信,我們一定不會離開。永遠相守。一生不離不棄。」江小魚沒有猶豫就回答。她相信他,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到來。
喬雲濤可不是那種心意不堅之人,那種朝三暮四之人,他的淡定,他的堅持,在當初挑逗她整整一周而能忍住男人的需要,她就知道了。
他不會輕易下決定,可一旦下了決定,便不會有回頭的打算。
這就是喬雲濤。
男人會天天甜言蜜語,會海誓山盟,會一個比一個耍花招討女人歡心,可沒有一個像雲濤這樣的,直接許一生一世的忠誠。為了他這個承諾,她願意拿她的一生來賭。
江小魚過于快速的回答讓喬女乃女乃有著微微地吃驚,因為這種破釜沉舟的語氣和言語,喬女乃女乃沒有再追問下去。
但是,還是沒有給答案給江小魚。
微微有著挫敗,江小魚沉默了會兒,靜靜地打量著喬女乃女乃的神情。
這老人在費力地想著什麼?
等了半天,喬女乃女乃居然一臉慍怒,忽然站了起來,走到電話機旁打電話。
一會兒電話通了,只听見喬女乃女乃煞氣深重地問︰「是杜清雄嗎?」
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喬女乃女乃怒氣沖沖地下令︰「叫杜清雄明天找我。喬家女乃女乃。是的,告訴他,明天沒找我,我就替他行家法了。」
這個生氣的喬女乃女乃讓江小魚有些心驚。這麼久來,她每次見到的喬女乃女乃都是一張嚴肅至極的臉孔,可不管怎麼樣。這張臉孔並沒有火氣,是不怒自威的那種。
看來這杜海燕真惹火了喬女乃女乃,有些麻煩……
江小魚這會兒也真正深深地知道了一件事,就是這麼多子孫里,喬女乃女乃最疼喬雲濤,確實對這個孫子的要求最高,期望最大。所以才對他娶妻一事這麼在意。
所以,她江小魚得經過千錘百煉,才能達到這喬女乃女乃的要求……
「女乃女乃……」江小魚想勸勸她,畢竟杜海燕未成功,還是網開一面。
可喬女乃女乃好象根本沒听到她的話,接著打電話︰「喬歸鴻……是媽?當然是你媽了!這麼晚當然有大事,明天跟你的下屬講,讓他的寶貝女兒杜海燕離開X市。盡快……我家雲濤多有臉面的人,可不能被這狐媚胚子帶壞。雲濤後面的日子還長著,怎麼能讓杜家人毀了。」
啪地一聲,喬女乃女乃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仍是一臉怒氣沖沖。江小魚這會兒算是見識到喬女乃女乃的厲害了。果然如喬雲濤有一次開玩笑所說︰「都說我們喬家光芒燦爛,男輩全是人才,誰又知道我們喬家全是女人當家作主。小魚啊,什麼時候你也變成那樣……在下我有點驚驚的呢!」
喬女乃女乃這舉動確實很好地詮釋了這番話。
喬女乃女乃打完電話,依舊坐回了沙發。淡淡一瞄了她一眼︰「你拿什麼來匹配我家雲濤?」
江小魚淡淡笑了︰「女乃女乃,我只有一顆真心。我只能這樣說,如果雲濤成功了,那是因為背後有我無怨無悔的付出。」
喬女乃女乃狀似哼了一聲,然後起身︰「現在晚了,有話明天再說。」
「女乃女乃……」江小魚不知不覺地跟過去兩步。
就這樣一句話把她給打發了?
「听不明白嗎,現在晚了,我老人家要睡覺了。」喬女乃女乃果然往自己臥室走去。
「女乃女乃——晚安!」江小魚疑惑地看著老人家飛快地回房睡覺,真是不知該有什麼表情。
她準備了好大的勇氣才敢和她這包青天求人啊!
直到喬女乃女乃走到臥室門口,江小魚才听到一句抱怨︰「半夜三更地不睡覺,談什麼情說什麼愛。現在兒女婚姻連父母都管不了了,娶回家家里的大人都還不知道。我老人家哪里能管得了孫子的婚事……什麼成全不成全,管個屁用……」
管個屁用?
江小魚愣在了那兒,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身為教育學家的喬女乃女乃說了這麼粗野的一句話。這喬女乃女乃是什麼意思?
是說她江小魚根本不必要來問她?
還是說喬女乃女乃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亦或是覺得她江小魚半夜纏人,實在太煩?
喬女乃女乃的臥室門關了。
江小魚依然坐了沙發里發了半天呆,把喬女乃女乃的話好好地想了又想,發現根本就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她坐在這里大半夜,只知道有一件事是確實的——喬女乃女乃在找杜家家長,勒令讓杜海燕離開這兒。
杜海燕離開這兒是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對誰都好,對兩家的關系好,對喬雲濤更好,對她江小魚絕對是件好事,對杜海燕自己更好。
杜海燕是不得不重新走上一條路,要不然這輩子沒有未來可言。
爬回床上,正瞧見睡夢中的喬雲濤還在伸手撈人︰「小魚……」
就這兩個字,把小魚感動得立即撲了過去,把那張清俊逼人的臉摟到了懷中。多好,睡里夢里都有她,他的懷抱沒有她就不行。這種感覺好象如飛雲端,酷斃了!
果然一踫到他,他修長的手就把她摟到懷里了。還在試探著模她的月復間,好象在探究她肚子里的生命是否又強健了點,她是不是又豐滿了點——江小魚想著想著又笑了。懷孕對于這個男人而言不是別的感覺,沒有感覺到新生命的神奇,沒有感覺到女人的奉獻,而是只感覺她變豐滿了,身上有肉了,特別是他喜歡的那個部位,彈性好得不能再好。
所以,他天天不放過她。
而她,天天樂意讓他不放過。這並不是縱欲。有時候她看著他回來太累了,會直接哄濤濤般先把這個男人哄睡了再說。肌膚相親當然有必要,但過度的纏綿還是對男人的身體有著不利影響。他們要天荒地老的呢,她可不許他這會兒把生命透支了。
就因為這點,他已經開始喊她管家婆了。有時候他心里想得癢癢的,而她不許,就只好親親熄火……雖說那樣熄火是越熄越點火,但他樂此不疲。
就如此時,明明睡熟了,手把人摟進懷中,找了個合適的姿勢嵌得緊緊的還不行。硬是又把頭埋在了她胸前,駕輕就熟地啃上了她的豐滿。
江小魚笑了,真該趕緊結婚的……他這個樣子,好象她在折磨他似的。
她把自己整個兒更往他身邊送了少許,讓他啃得不那麼用力。
暖暖地一笑,正要睡了。手機響了起來。
誰這麼晚打來電話?
越洋電話。
就說了,這麼晚打來電話的原來是美國,那里現在正要正午了呢。
「江小姐——」才打開手機,汪雪琴激動的聲音如炸雷般在江小魚耳邊響起,好象這不是越洋電話而是市話,近距離才如此清晰響亮。
一听這聲音江小魚也莫名其妙地激動了︰「汪小姐,海岩手術成功了麼?」
「正在動呢!幾個小時了。不過剛剛有個醫生出來了,我問他情況怎麼樣,他說狀況非常好。江小姐,不,小魚,海岩他狀態非常好。你听到了嗎,他的狀態非常好……」汪雪琴像個孩子似的,又哭又笑。江小魚忍不住想,要是她們兩個當面在談話,這會兒汪雪琴一定是摟著她,摟得她出氣都艱難了。
「那就好。」江小魚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人活著有時候確實累,累得不想活,但恰恰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啊!
「嗯,好,真的好。」汪雪琴幾乎在唱著說的,又帶著幾分哭腔,讓江小魚也情不自禁淚意盈盈了。
汪雪琴說完,早已沒管她在不在听,一直就激動得自言自語。江小魚想著她要是不掛這電話,想必這昂貴的越洋電話要通到明天早上了。
她掛了電話。
躺在床上,唇間盡是柔柔的笑容,杜海岩能活下去就好。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她對他的心意是負定了。就只有希望年年能看到他健健康康地活著。她對杜海岩沒有別的要求,看到他遇上自己的真命愛人,然後擁有自己的子女……
江小魚的笑容凝固了——杜海岩結扎了,他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孩子。那是一大遺憾,而這遺憾的由來是因為她江小魚。
因為杜海岩把濤濤視如己出,把她當成了自己後半生的愛人,于是沒再想要孩子。
江小魚輕輕地嘆了口氣。杜海岩向來就是魯莽啊!
懷中的人還在親她。她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好象這樣她的心里沒有那恐慌了。
第二天一早喬雲濤身體已經恢復如常,但是心里是否有如表面平靜,卻不是江小魚能知道的。事實上,他們昨晚到底有說些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而且喬雲濤就算真有他自己的心思沒說出口,她也不能計較。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杜海燕走到這一步,不能否認她確實痴愛喬雲濤,但錯就錯在她過份的執著——這世上多少東西都是愛而不得的。只是杜海燕不懂得放手,而且是早早放手。
江小魚當初就只是懂得放手而已,要不然也真會沖動之下,抱著天天為沒錢買女乃粉的濤濤找上喬家大門。
可她懂得——有些事不得不懂得。心再痛,再難舍,一樣要快刀斬亂麻。
但,那是當初,換做今天的她,想必真要離開喬雲濤的身邊,只怕沒有當初那麼容易。他若離開,她當真就直接干干淨淨地跳進這茫茫大海。
喬雲雪說今天想休息下,所以就待在別墅里了。
擁有一個第一副市長的司機是什麼感覺?就是江小魚現在這感覺。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只不由自主地噙著淡淡的笑容,想著未來的陽光大道。
只是下車的時候,喬雲濤忽然問︰「小魚,雲維庸有沒有想佔你的便宜?」
「啊?」江小魚嚇了一跳,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疑問。問題是,雲維庸多多少少
佔了她口頭上的便宜,形象上的便宜。非常的不好,她非常的抗拒。可雲維庸向來是突如其來的舉動,她想避也避不了啊!
江小魚臉上的神情讓喬雲濤早已明白,他笑了笑,說︰「其實有時候我挺擔心的——這個男人其實很有內涵,而且是窮孩子出身,是小魚喜歡的那一類。我還真怕小魚移情別戀。不過我想我這樣子也不輸他,天天又這麼賣力地討好我家小魚。小魚心里應該早就滿滿地是我,沒法兒想別的男人了吧!」
「胡說八道。」江小魚這會兒反應特別的快,捶他一把,笑笑地下了車。
哼哼,他搞錯了嘛,當真以為她心胸寬廣,有那麼多愛給別人啊!
開始緊張又忙碌的一天。
好象擔心以後壓榨不了她似的,亦或是心里不平衡,對她昨晚的配合不滿意,雲維庸交給她的事簡直可以用忙飛了來形容。
忙得江小魚一有空就停下來模肚子,安慰月復中的小寶貝︰「別急別急,媽媽等一會兒就歇息了。到時你就舒服了。」
可她發現,每次她一有這個動作,只要雲維庸一看到,就會臉色凝重。然後進去里面抽煙去了。
她義正辭嚴地說了多少次,他全當耳邊風。讓尼古丁毒死他算了。到時她一進佳家就沒有競爭對手,那是多痛快的事。
但是還真是奇怪,他這麼孤家寡人的,真不像話呀!
三十好幾了該有妻兒了,他就不怕長夜漫漫,實在難熬嗎?
終于停了下來。江小魚終于可以坐在椅子上靠一會兒了。于是想家人,啊呀,她現在好多家人了似的。林小霞當然算,她明明家里的三房一百四十平方那麼寬的花園小洋樓不要,擺在那兒讓蛛蛛住,自己就賴在她的平房里做戶主——據林小霞說的,她是要和她們母女倆住上一輩子了。還有媽,還有雲濤,還有濤濤……嗯,喬雲雪和沈玉清也算。
「笑什麼?想喬雲濤?」雲維庸冷冷地問。
他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辦公桌前?
江小魚笑而不答。心里在想,恭喜你,猜對了。
「其實,你可以不走的。」雲維庸冷淡至極,「就算不愛,但對你真有幾分喜歡。留在這里,說不定你有朝一日一樣能當老板,當全家福的老板——因為我雲維庸。」
又來了,這真真假假地曖昧真讓人頭痛。雲維庸這樣對待她到底為的是哪般?
江小魚嘆嘆氣,搖搖頭︰「雲總,我向往都市童話愛情。」
她曾經在這里寫過,而且不巧地是還讓他看見了,雲維庸當時還問她多大——她當時是告訴他簡歷上有。
听了這話,雲維庸的冰山臉似乎有所松動。走開了些,倚在門邊還是似有似無地在瞧她;又像在想心事。
喬雲雪來電話︰「小魚,晚上要不要我請客。姐兒昨晚談妥了工程,現在只等花錢,然後錢賺錢。小魚,替姐慶祝下。」
「好呀!」江小魚立即眉眼俱笑,「姐,請吃什麼大餐?」
「你想吃什麼,姐就請你吃什麼?」喬雲雪大氣地應著。
「我要吃——」江小魚拉著長長的音,讓人想著她是不是在想世上最豐盛的晚餐是什麼?然後她好多多地榨喬雲雪的銀子。
「唉呀呀我的小魚,姐向來雷厲風行的,你這樣說下去,姐的高血壓都被你急出來了。」喬雲雪大笑著說。
「吃桂林米粉。」江小魚終于笑著說了出來。
「啊?」喬雲雪顯然以為自己听錯了,「小魚,你說的是桂林米粉嗎?」
「當然。」江小魚偷偷地笑,「告訴你,就是我和雲濤重新相遇的那個地方,離天涯如歸只有五十米遠。你晚上六點過來吧。很好吃的桂林米粉哦!」
和雲濤重新相遇的那個地方?這下喬雲雪听明白了,呵呵地笑著︰「好吧,重新相遇的那個地方是什麼好地方,我也想看看。就去那兒,干脆把雲濤也一起叫去。嗯,你先干你的活,我打電話給雲濤去。媽呀呀,小魚,姐兒我閑一天怎麼也坐不住,已經打了五十個電話了——前面四十九個是公事。」
「姐——」江小魚也忍不住呵呵地笑。忙人偷閑,原來也是件這麼痛苦的事。真是服了喬雲雪了。
掛了電話,忽然看見雲維庸居然還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她這邊的方向。江小魚有些無可奈何,這個大忙人不用忙了麼?
「晚上吃米粉?」對面那冰山問。
「是啊,雲總當然吃飯了。」江小魚趕緊撇清。
「我也去吃米粉。和你一起。」雲維庸立即下了決定,這才向他的里間走去。
該辦公了。
「喂喂……」江小魚不得不嚷起來,請她吃飯的可是他的對頭。她可不想把他帶到喬雲雪面前去,人家好不容易打算在家休一天的女人。
「如果一起去覺得不好,我可以先去那里等。」冷上司再次聲明。
江小魚有些有氣無力,她要不要現在告訴喬雲雪,因為她這個上司有問題,她們另外找個地方吃飯好了。
唉,還是順其自然吧,反正——她在全家福也只有三天了。他要去吃,就去吧。反正喬雲雪的氣度比起他這個男人來說,一點也也不顯得小。
她規規矩矩做人,老老實實辦事,勢必要平平安安地度過這三天,然後開始接受喬雲雪在佳家給她的魔鬼商業訓練。
好象到時候會比現在更忙。
「雲雪,我多帶個人去吃有沒有關系?」江小魚只得這樣問。
「沒問題。」喬雲雪一口答應了,「人多些還熱鬧些。」
晚餐為桂林米粉的事情兩個女人正式拍板。
下午一上班就迎來了江小魚盼著,可其實又不想見的人——余雨慧。
「海珍珠」必須在她離開之前洽談好,了她在全家福最後一件心事。
余雨慧一見到江小魚,笑得那個親密啊!讓江小魚差點臉抽筋抽得無法復位。不由自主想起余雨慧曾經所有的臉面。高傲的鄙夷的得意的嗤笑的種種臉面全涌上了心頭,可就是找不到如今這種親密的——這讓她心里有些嘔心,很想很想勸她別這麼笑,省得等下把她江小魚給憋內傷了。
「小魚呀,海岩果然沒娶錯你。這不,終于有希望了。好好好,多虧了咱媳婦兒。」余雨慧的熱情讓江小魚一張臉越來越僵硬。
她還在那兒叫她媳婦兒,她怎麼叫得那麼順溜呢!當初這個媳婦兒不是為了杜海燕著想,用的調虎離山之計嗎?
而且她余雨慧更是深深知道伴在杜海岩身邊的是哪個女人。是汪雪琴,她曾經真正看中的好媳婦正在搶她兒子的命,那才真正是她的媳婦兒。
「伯母,還是叫我小魚吧!」江小魚終于想到了折中的辦法。
看著江小魚微微涼意的臉,余雨慧果然不敢得罪她,立即改了口︰「小魚,多虧了你。有這麼個好機會。」
「五成收益記得分成。」江小魚提醒。
「那當然,那當然。反正是一家人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余雨慧連連點頭。
誰跟你是一家人,這要命的一家人,誰也不敢要啊!江小魚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然後站了起來,以公事化的面孔和她談︰「等下我們的合同會寫得清清楚楚,收益人名字是杜海岩,但所有的過帳現在全盤由我江小魚代理。這五成收益我有權移交任何人。伯母有沒有意見?」
「沒有沒有,一切全按照小魚說的辦。」好事還沒成,余雨慧當然不會得罪江小魚。就是江小魚要她磕頭,只怕高傲如她也未必會拒絕——任誰看到她滿世界的珠寶存貨沒法處理,都會這樣干的吧?
等和余雨慧談妥當,江小魚才走到門口去請示︰「雲總,‘明珠’的老板來了,雲總親自跟她談談吧!」
「好,等會。」里面雲維庸冷冷地回答,然後傳來一片鍵盤的聲音。
「請坐。」江小魚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手腳也忙碌。余雨慧想和她扯關系,瞧來瞧去沒有機會。然後看著江小魚沒有做聲。
勿庸置疑,余雨慧其實很驚訝。現在這個江小魚和以前那個江小魚已經變了大半了。以前她總是回避著每個針對她的事和人。可現在她在這種大決策前面,氣定神閑,面不改色,舉手投足間舒緩自如。
頗有那架勢。
也許是故意的,余雨慧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余雨慧朝江小魚使臉色使得眼楮都要抽筋了的時候,雲維庸才帶著一身冰寒之氣走了出來︰「小魚,開始吧!」
「是你?」余雨慧大吃一驚,手指頭指著面前的冰山,「怎麼會是你?原來你這麼多年沒見,跑到全家福打雜來了。小魚,他在這里是干什麼?」
余雨慧明顯有點看面前這個男人不起。
這真讓人奇怪。可江小魚依舊心平氣和地告訴她︰「伯母,這就是我們老總。簽約的事,請伯母和雲總悉數談個清楚,以免後面的法律糾紛。」
「不對……」余雨慧顯然沒有心平氣和,「江小魚,你怎麼喊他雲總。他這個人哪里會跟‘總’字扯上關系。哈哈哈……」余雨慧居然大笑了起來。
微微皺眉,江小魚轉頭看了看雲維庸,那冰山又在抽煙了,煙霧繚繞中那張臉高深莫測。
這種神情讓江小魚心中有點緊張,喝住了余雨慧︰「不要在雲總面前這麼沒禮貌。伯母,如果你還想要談關于‘海珍珠’的合約,請馬上閉嘴。要不然,我也沒辦法再幫到你。」
「他真是全家福的老總?」一句話果然嚇住了這段時間天天為了珠寶而發愁的余雨慧,但她仍然不肯相信。
和當初那個人實在相差太遠了,真令人不敢相信。
「余老板,如果你再浪費時間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看我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在這里看你唱戲了。」雲維庸冷冷地看著那張雖老猶年輕的臉,語氣有些駭人。
最起碼,他這一句話把余雨慧下面的話全堵住了。
余雨慧看著雲維庸的神情是很奇怪的,奇怪到讓江小魚看著都奇怪了。雲維庸原來跟她們杜家喬家的人都很熟,她今晚要不要問下雲維庸這尊麻煩的大佛到底是誰?
洽談細節花了一個小時,然後江小魚先把自己和余雨慧的五五分成協議簽訂好,然後讓余雨慧和雲維庸簽訂合約,這會兒又花了二十分鐘。
過程總的說來還是順暢的,這歸功于江小魚一個勁地提醒余雨慧,她的珠寶店現在處于不得不拯救的狀態,她要是有些細節不讓步的話,那是終將讓至少幾千萬白白的擺在那兒蒙塵。
終于簽訂完畢,但是雲維庸把合約壓下了︰「凡是有新商戶入駐商場,尹飛揚必須加簽。余老板,到時他簽了我就通知你過來拿。」
「好好好。我現在就住在天涯這里,隨傳隨到。」余雨慧的合約簽好,已經笑得停不下來了。一臉撲了粉的臉幾乎一直在干掉粉。把本來其實不錯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恐怖。讓江小魚在想,是不是因為最後她擔心珠寶的事,把臉給擔心得變了顏色,才不得不撲上這麼多粉。
「既然這麼近,到時通知你過來拿,或者讓江小姐送過去也可以。」雲維庸說到這里,長身而立,肅然朝他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那種表情,擺明了不想再跟余雨慧再說上半個字。
余雨慧在看著雲維庸的時候,一直是非常地關注。她雖然竭力讓自己恭敬,可江小魚仍然從她臉上看到了不屑,以及驚訝,甚至嫉恨的各種表情。
真奇怪!
「慢走!」江小魚禮貌性地和余雨慧道別。
「小魚,我請你吃個飯吧!」余雨慧多少知道感恩,何況也知道,江小魚看來不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也明白今天她能站在全家福這兒簽約,全是因為江小魚不計前嫌,所以她倒是語氣軟了許多。
「不用了。以後多用點心,讓我的一半收成一天比一天豐厚,那就夠了。」江小魚淡淡地說,「伯母,慢走。」
都趕人了,想套交情的余雨慧也不得不離開。
「伯母……」江小魚喊住了余雨慧,卻不知道該不該說說杜海燕的事。而在她看來,現在只怕和余雨慧說了也沒有用。只怕杜海燕已是不服這個母親所管。
「小魚,有事說吧,說吧,啊?」余雨慧今天的態度出奇的好。連聲音軟和了幾分,頗有長輩的架勢。
江小魚看著那張溫和的臉雖然不太自在,但確實比起以前來說看起來要舒服很多。她也不好再繃起臉來相待,淡淡一笑︰「伯母是否一心想讓海燕嫁給雲濤?」
顯然這是個敏感話題,因為江小魚立即看到余雨慧變了臉色。而且臉上變了又變,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
「小魚想說什麼?」余雨慧終于鎮定下來。難得問得這麼干脆。
「如果非嫁不可,我也就什麼都不說了。如果伯母不是這樣想,那就請伯母听我說一句。」江小魚真摯地說著,一雙手正正地搭在胸前,樣子非常嚴肅,然後緊緊地看著余雨慧的變幻著。
顯然這是道難題,因為余雨慧起碼在五分鐘之後才說了出來︰「小魚,你說吧!」
很好。
「為了海燕一生的幸福著想,把海燕帶離這里吧!」江小魚平靜地說著,非常誠懇,「伯母,因為海岩我才在這里跟你說這番話。海燕真的好漂亮,如果能,伯母帶她回京去——相親。相信海燕能找到如意郎君。」
余雨慧听了搖頭,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不知道是反對她的觀點,還是豈憚那張合約還沒到手,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江小魚看出來了,淡淡一笑︰「我要做事了。伯母慢走,不送。我希望以後沒什麼機會和伯母見面。」
余雨慧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話說,最終回頭走了。
搖搖頭,江小魚沒有看那個身影。余雨慧,畢竟是個被物欲和名聲控制了的庸俗女人,能對她抱有多在期望呢!
當江小魚把那份五五分成的合約折疊好塞進自己的小包的時候,她看見雲維庸站在一旁淡淡說︰「現在六點正,我想你的心上人和小姑應該在等你了。喬雲雪——她似乎對你挺不錯。但是不知道如果我……」
這冰山沒把上面的話說完,竟有了笑意,笑得極淡︰「江小姐,走吧!實話說,我很期待我們的晚餐……」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