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沒有見曼清出來,他安靜溫柔的去敲門,骨干白皙的手輕輕踫在冰冷的車門上。安靜到生怕嚇到里面的人。緩緩抬手比劃著,眉眼之間有些不確定的說「你只是瘦了一些?我想這一身衣服應該還可以穿。」
項禹誠是想告訴曼清,這衣服是自己憑著回憶尋找的。如果記憶沒有走遠,那麼一切都好。
曼清疑惑的打開車門,看著他英俊挺拔的臉,居然分不出為什麼要接受他的‘施舍’。僅僅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僅僅是一種無可改變的牽引嗎?
「如果唐子俊不愛你,你可以離開那里——」猶如洞破心門,他冷峻果斷的說出口。這句話代表了很多很多話。曼清張嘴欲言,他看了看時間然後對司機說,「南灣路168號,半個小時分鐘送黎小姐回家。」
他知道很多有關于她的事情,包括唐子俊。而曼清听到這句話,才很肯定的告訴自己,這個人絕非是在看自己的笑話。至少,不愛就散這樣一個不明動機的囑咐,令曼清的心一振。
車里,不言不語,即使他有著千言萬語。車里面的木質香氣,給人以舒服。空調清涼清涼的,曼清心底卻依舊想著那一幕。唐子俊疼愛的人終究不是自己。她對外界氛圍的防備,猶如自身堅硬的襁褓,別人投不進半點。然而,車里每一次轉彎她都有一種想說話的沖動。鼓起莫名的勇氣,對他說起唐子俊,剛剛帶給自己的痛苦。然後說起有關于唐子俊的所有,甚至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甚至自己跟唐子俊結婚一年都一直分房而睡。
不說,不說……兩個人其實都想到同一個點了。他想,她也想。
不過半個小時便到了華發新城。他告訴他的司機一路下來,南山路轉粵海路,再轉梅花鹿金雞路,最後前山大橋,熟悉得就像是會自己家一樣。
「你為什麼知道我住在這里?」曼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他最後想知道的是他來自何處;
沒有了上車前臉上的陰郁蒼白,但他知道,就在一個男人開著紅色的車離開後,曼清哭得揪心疼痛。像當初離開黎家一樣,只不過那一次是那麼的撕心裂肺。
「為了送你回家……」他溫潤的面色,優雅的笑容之色,聲音美好而余味催生。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然後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不只是這樣,還為了你回來,我又怎麼可以不知道你現在的一切。為了你深夜冒雨不撐傘,肚子走回家……
他最終還是咽下了這句話,他知道她受不了一時間的傾盆大雨,劇烈狂風。
曼清快速的下了車,根本就沒有打算等來他真實的回答,那麼一句話消融了什麼似的。卻像美麗的謊言一樣奪人心魄。
或許是因為,他遲疑了太久,才讓曼清下了車。
他遙望著那單薄的身影,總是需要一雙大大的有力的手保護著,厚實的肩膀依靠著才可以走遠,她大步離去,莫名的不舍如同洪水一樣泛濫起,她頭也不回一次。
轉角,陷入黑暗。
樓梯的燈亮著,曼清停下腳步。才察覺,在車里自己一直心跳加速,他的一句話居然有了如同初戀少女一樣的怦然心動。心里有一朵花,枯萎卻重生綻放。曼清撫著胸口,深深呼吸如夢的境遇,而如此卑微的自己,終究不會遇上夢寐中的人。
一模左邊的口袋,曼清卻發現外套里多了一封信。恍然間,曼清明白了什麼。急切的臉上,寫滿了對那個人的好奇。轉身,沿著路燈狂跑著,追出去。這一次要好好的看看他,那個對自己一如既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