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堂堂的值班經理亞瑟站在賭場大廳，米色西裝襯托得格外精神抖擻。來來往往的發牌員都很客氣地向他打招呼問好。終于他看到了目標。
「喬，請你過來一下。」亞瑟向喬招著手。
喬輕輕頷首走向他。他暗呸了一口口水，心想自己是不是無意識之間犯了錯，被監視攝影機照到什麼了？有倒霉事情？值班經理要談話了，他心里直犯嘀咕，七上八下。
「喬，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嗎？」亞瑟指著字條上三個字的拼音。
喬瞥了一眼，是‘Wangbadan‘，沒太多想，就照著每一個單字面上的意思，用英文直接硬譯出來，「WANG是KING；BA是EIGHT；DAN是EGG，組合起來就是KING－HAS－EIGHT－EGGS。」
「那是什麼意思？听起來很奇怪。」亞瑟一副不解的樣子。
「那是古話，我也不知道怎麼翻譯成英文。我認為，那是沒什麼意思的。」喬強忍著沒有笑出來。
亞瑟翹起下唇，略加思考之後才開口「確定沒什麼意思？」他眼神存有疑惑。
還好沒事，謝天謝地，喬舒口氣。他知道‘Wang、ba、dan‘（王八蛋）賭場的女孩子們好像特別喜歡講那三個字，尤其罵不給小費的客人，不知道是哪個發牌員運氣不好被客人告了，值班經理來查證這仨字是不是粗話。喬這樣想著，他不想賭場的老外學會了中文粗口，一瞬間這樣胡扯一通。
這樣想，就算暗中幫了哪個被告了的吧。
「喬，怎麼惹麻煩了，值班經理找你？」艾米從喬的後面追上。
「我沒麻煩，亞瑟有點問題問一下而已。」喬將經過敘述了一遍，又半勸半抱怨，「你們不要嘴欠，老是王八蛋掛嘴邊，害我今天虛驚一場，而且客人們遲早會知道啥意思的。」
喬猜想有可能是艾米臭嘴，這是她經常罵人的口頭語。
「真的嗎？你一定是逗我的。」艾米縴長的細指捂上紅唇嘻嘻笑起來，突然她止住笑容，身體的動作靜止了幾秒。
「哎呀！」一聲輕呼，「完了，昨天T117桌子客人找我麻煩，欺負我，我真罵鬼老外王八蛋了，你知道嗎？還有那個賭客小張，就是那個上海爛仔，他和鬼佬一唱一和，嘴巴不干不淨。」
「還真是你作的劇。」幾乎一切都在喬的預料中，雖然不免好笑但是他表情嚴肅。
「我說呢，小張不懷好意地在那老外耳朵邊嘀咕了好一會兒呢。一定是他們整我了，去經理那兒告狀了，惹災了。」艾米又氣又急得鼻翼一扇一扇。
艾米所說那個小張是出名的鬼見愁，在發牌員間幾乎是個人見人厭，聲名狼藉，日夜混跡在賭場，自稱是有錢人，其實是職業靠打牌為生的，稱之謂「撲士」，自然有他精湛的牌技，可以賺的到一點小錢的。曾經有發牌員被他整得說，小張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賭場三害之一。
「你又何必跟他們較汁兒呢？」
「簡直是渣滓，看我們賺小費，眼紅。」艾米越說越氣。
「發牌員是受氣工作，還是要忍住」喬保持著平靜的聲調「當然小張是靠打牌吃飯的，和一般客人不同，在他們身上是賺不到錢的」喬這樣勸慰。理解所處角度不同，其實喬也是這麼認識的。
「我氣呀！小張寒酸樣，不付小費就算了，他還叫其他人都不要給。那個鬼佬也跟他學，每贏牌一次，故意把一塊錢籌碼，放進口袋，擺明氣我，美國是小費世界，他是純種美國人也應該知道小費是發牌員主要收入。又不是像小張全家騙吃救濟的，的確沒什麼錢。那鬼佬可是有錢人，不就利用客人身份，硬佔我便宜。」喬的安慰並沒有打消艾米的怨恨，更加聲嘶力竭。
賭場規則如果客人不給小費，不許向客人索要，同時不能有不禮貌的行為。
艾米的大嗓門，吸引了幾個發牌員聚了過來，說起來多吃過類似的虧的人們憤憤一片。「不給小費就算了，干嘛還找麻煩。」「根本不夠職業水準，人家那些職業大賭家，態度可好呢！他算哪個蔥！」人多嘴雜，七嘴八舌，譴責的，感慨的____也有的勸艾米忍忍就算了，不要把工作給鬧丟了，發牌員收入平均還是高于一般的。
喬看到此種情形，他不再說話了，下意識推推眼鏡，搖搖頭走開了
沒多久在說華語的發牌員間都傳遍了，這仨字不能掛在嘴邊講了，鬼佬們知道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