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進宮,並沒有住進香引殿,而是住在了離香引殿不遠的一處偏殿,即使離了一些距離,淡淡的香氣仍飄散在宮殿四周。
雅致的院中,種著白色的曼陀羅,東方青木抱著溫顏走進偏殿,將人放在床榻上時,他額上已經蒙上了一層汗水,胸口也上下起伏著。
「參見國師大人。」
「嗯,好好照顧側妃娘娘。」
「是。」
慢慢走出偏殿,東方青木突然身形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跪到地上,香憐及時出現,扶住了他,東方青木雙頰通紅,喘息得更加厲害了。
「主人。」
「給我。」
「是。」
香憐毫不猶豫地拿出懷里的匕首,劃開手腕,鮮血流了下來,東方青木拉著他的手腕,竟開始吮.吸溫熱的鮮血。
他身上的香氣已經濃烈到身體無法承載了,而且還要每日取血,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借著其他人的鮮血來稀釋身上的血液。
香憐的臉色有些蒼白了,東方青木才放開他,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鮮血,回望了一眼殿中,微微一笑道︰
「回香引殿吧。」
「是。」
是夜,溫顏醒來時,侍女已經準備好了飯菜,用膳之後,東方青木剛好過來。
「走吧。」
「去哪里?」
「教你如何看透人心。」
宮中最高的殿宇,東方青木和溫顏坐在高高的窗櫞上,東方青木伸手打開上方的窗戶,殿內的燭光映了出來。
「溫顏,看里面。」
從上往下看去,龍榻之上,女子婉轉呻.吟,緊緊抱著身上的男人,溫顏偏過頭,不想去看這一幕,可是一旁的東方青木卻說道︰
「溫顏,我要看著,告訴我你能看到什麼?」
突然之間,溫顏的身子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床榻上的人纏綿歡愛,忍著涌上喉嚨的惡心,溫顏看著床榻上的兩人盡情纏綿,只是,看了一會兒,溫顏不由眉黛一蹙。
溫顏看到紅燭映襯下,那女子竟是假意承歡,她的笑是假的,她的呻.吟也是假的,連著最後的動情也是假的。
「看到了嘛?」
「那女人是假意承歡。」
「不錯。」
東方青木轉身坐下,背靠著窗櫞,身後是世俗烏染,眼前卻是一片明朗晴空,蒼白的指尖伸向空中,抓著星光,輕撫星空。
「人心,其實很容易看透,人的眼楮,還有人身上的氣息,溫顏。」
「為什麼要看透人心?」
「我也不知道。」
月光下,像是兩個熟知的人談心一樣,東方青木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明,他的聲音很清很輕。
「宮中是最多假意的地方,因為那個男人有世上最大的權利,不管是他的女人,還是他的兒子,都在假意奉承,只是,這個男人明明知道,卻還是享受這樣的奉承,溫顏,你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溫顏一愣,竟輕輕一笑,她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璃國王上的時候,「其實,以前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是嘛?」
「嗯,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兩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最純淨的月光,仿佛一切的世事都與他們無關。
……
第二日,溫顏早早地醒了過來,侍女幫她穿上宮裝,由東方青木身上散發出的奇香隱隱約約地飄散周圍,或許,整座皇宮都被那樣一股奇香籠罩了。
用完早膳,東方青木準時來到。
「參見國師大人。」
東方青木微笑著走向溫顏,執起她的手,說道︰「走吧。」
「去哪里?」
「我們四處走走。」
空曠的王宮,沒有一人的廣場上,只有東方青木和溫顏兩人在走著,偶爾有宮人走過,對東方青木微微福身。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麼走著,沒有多時,對面似乎有兩人並排走來,看那兩人的樣子,眾人響呼,應當是宮中有身份的人。
「參見國師大人。」
「兩位娘娘請起。」
「謝國師大人。」
看得人宮中的人都對東方青木十分有禮,兩人從東方青木身邊走過,東方青木說道︰「她們是正當盛寵的兩位貴人。」
「嗯,有一人就是昨夜侍寢的女子。」
昨夜,溫顏並沒有看清那女人的臉龐,但是她確定那人就是她,東方青木嘴角帶笑,溫顏,果真是聰明異常的女子,他接著問道︰
「那溫顏說說看,兩人誰更厲害一些。」
「她們誰也不厲害。」
「嗯?」
「剛剛在她們身後,較為低調的女子,她沒有和她們正面相對,而且繞行了,她應當更厲害。」
東方青木遠遠看去,那是在宮中多年都有寵的齊妃,能夠在宮中生存多年,而且盛寵不衰,自是有幾分手段,比起這些囂張跋扈的一時盛寵,是比較厲害。
「嗯,我們走吧,
前面有座自然湖,你會喜歡的。」
兩人站在湖邊,水光瀲灩,未經任何人工雕琢的湖,有另外一種美麗景致,溫顏轉頭看著身旁的東方青木,東方青木也轉過頭來看著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一個人啊,之前就跟你說過了。」
「是為了我嗎?」
「真聰明。」
對于東方青木毫不掩飾的回答,溫顏一時也不知說什麼了,只是東方青木突然執起溫顏的手。
「溫顏,你值得任何人為你。」
這般美好的人兒,有著最純淨的氣息,誰都會想要去守護。
「謝謝你這麼說,說實話,東方青木,你是第一個人,讓我有被保護的感覺。」
柔夷突然被握緊,東方青木嘆了一口氣,不知該不該高興,只是,溫顏,只希望你以後不要恨我才好。
「好了,溫顏,你想要過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嗎?」
「普通人的生活。」
「對,雖然舍不得你離開我的身邊,但是,宮中其實隱藏著太多危機,我要暫時送你離開。」
「什麼時候?」
「明天。」
「我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听你的安排。」
好多事,是該好好想想了,溫顏淡然地微笑著,不安的心開始平靜下來,那就不去不愛他,只是,既然愛著他,總要做些什麼才是,至于做什麼,溫顏還沒想好。
「想什麼呢?」
「沒什麼。」
「溫顏,我舍不得你。」
東方青木突然伸手抱住了溫顏,緊緊地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只是,這具身體不配。
溫顏,下一次,將會是最後的見面了,你要準備好我給你的一切。
……
深夜,香引殿。
東方青木盤腿坐在錦榻上,面前放著一個棋盤,黑白棋正緊張對峙中,香憐默默地走進來,站在一旁。
「憐,怎麼了?」
「後天就是主人和顏幽瀲的約定之期。」
「憐擔心我嘛?」
「嗯。」
「傻瓜,她和我同為棋子,有什麼好擔心的,而且這盤棋可是我親自設下的,只不過她確實是個難纏的女人。」
眉黛輕蹙,那般傾國傾城的容顏,讓香憐一時看得呆了,香憐是他的藥引,是他從生死邊緣救回來的,因此,他是他的。
「主人,需要我布置什麼嗎?」
「不用了,她現在還不能死,她還有用。」
「是。」
「對了,找到溫祈玉了嗎?」
「沒有,溫祈玉像是消失了一樣,我們尋了三條線,都未找到他。」
手上一滯,手中的白子滑落下來,東方青木看著棋盤,總有一顆棋子不听使喚,不過,溫祈玉,你是溫顏喜歡的人,當然另當別論,而且,你不會讓我失望吧,我願意一賭,你是最後能給溫顏幸福的人。
溫祈玉,你真是令人嫉妒的發瘋。東方青木攥緊手上的棋子,但隨即又松開來,不由又嘆了一口氣。
「憐,那人應該已經出京了吧。」
「是,只不過,我們跟蹤的人都被發現了。」
「嗯,只要溫顏在這里,他就會來的。」
君族,也該來尋回你們遺落的明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