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不只是徐文文,當然還有王爺二殿下,徐文文特異的舉止和行為,讓他對她充滿了好奇,短短不到兩天的接觸,盡然讓他對她產生不舍之情,想著一個月後,就必須要回山里,心里滿是惆悵。他是堂堂一國皇子之尊,如何可以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動情?而且師傅給他批的命,居然如此奇特,難道他真的不可以堂堂正正娶個女子回家?回想剛才摟著她的縴腰躍上屋頂,兩人並排偎依的時候,那雙俏皮的眼楮,狡黠的神情,看似傻愣愣地,卻又時時透露著聰慧,讓人捉模不透,也不知道施毅那邊有消息了沒!「哎……」深深嘆了口氣,想著明日進宮,父皇和兩位母後一定又要給他指婚,這次如果逃不掉,只好拿出師傅給的保命信箋,如此一來,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事情……
次日,天邊剛出現魚肚白。
因為金朗並不常在府里,幾乎沒有客人到過府上,王府里少有的幾間客房是在離主院最遠的西院內,徐文文就是被安排在這西院內,離著金朗的臥房有著不近的距離,金朗睡不著,頂著綿綿的小雨,竟不自覺地走到了這里。悄悄地來到徐文文的客房前,他听力甚好,在窗外佇立了片刻,只听見屋里的人兒一個勁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嘴里碎碎地念道︰「哎呀!睡不著睡不著……」看來她也和自己一樣,折騰了一個晚上了,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不曉得床上的人兒是什麼原因睡不著的?
看著時辰已不早了,轉身走向東院,金陶與金朗特貼近,每年他回來,金陶都要粘著他,到他府上小住幾日,自家的兄弟,不是客人,在東院里有他特定房間。
把金陶從床上拎起來,兄弟兩人換好朝服,坐上馬車,得在太陽出來前趕到宮中。
到了宮里,皇帝和眾大臣們已在上早朝了,本想在早朝前先去給父皇請安的,全賴那個愛臭美的小屁孩,耽擱了不少時間,倆人只好轉往後宮,先去給東宮皇後問早安,東宮是正宮皇後,也是金陶生母,掌管後宮事宜,到了東宮正殿,做為兒臣的兩位皇子,也要經過宮人的通傳後,才能入殿,內廳正中,東宮皇後端坐在鳳椅上,身旁垂目站著兩位宮人,後宮各妃嬪剛請安離開,只見皇後螓首蛾眉,年近四十,已是生過兩個孩子的母親,仍然豐姿綽約,面帶微笑看向兩人,兩人依照宮規給皇後磕頭請安,然後皇後給二人賜坐,母子三人淡淡地閑話家常一番後,再磕頭告退,宮里的各種規矩讓本該最為親近的母子親情也變得很淡然,金朗還好些,畢竟東宮不是他的生母,故而金陶從小就不喜愛宮中生活,時常偷出皇宮去游玩,皇子出宮,做為母親的東宮怎會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是對金陶的另一種補償。
二人又一路趕往西宮,去給金朗的母親請安,西宮皇後身體贏弱,淡泊權勢,與東宮皇後也是表親姐妹,相處和睦,因是平妻,不須去給東宮請安,為人喜愛安靜,故而除開逢年過節特殊的日子,也免去後宮各妃嬪的每日請安。西宮不如東宮那麼拘謹,兩人結伴進入內廳後,才有宮人迎出來,也只直接將二人引入內廳,沒有經過通傳,這邊母子三人的見面就親熱了許多,西宮皇後隨意地靠在貴妃椅上,看來也是剛起沒多久,見兩位殿下讓宮人引進來,急急起身,扶住正要下跪磕頭的兩個兒子,很是開心,嘴里笑道︰「免了免了!」隨即吩咐宮人去準備茶水點心,拉著兩個兒子的手並排坐到貴妃椅上,舉止嫻雅,慈眉善目︰「可用過早膳?」兩位皇後是表親姐妹,長相也有幾分相似,西宮娘娘卻少了幾分盛氣凌人的威嚴,多了幾分慈母的溫情。
金陶在這里體會到母子親情要多出許多,因金朗不常在宮內,金陶卻時常到西宮母後這邊走動,故而感情甚好,人也自在的多,拉著西宮的衣袖撒嬌︰「母妃,兒臣還沒睡醒呢,就讓二哥給捉了起來……」
金朗輕輕敲了敲金陶的腦袋︰「小懶蟲!」
金陶鼓著腮幫子逗得西宮皇後呵呵直笑。母子三人有說有笑地一塊兒用早膳。其樂融融的畫面卻在有心人的眼里看著刺眼,這個有心人就是金國當朝的太子殿下,做為太子,這個時辰自然是和他的父皇一塊上早朝,因為金朗的優秀,總是他感覺受到威脅,所以宮內四處布有他的眼線,做為金朗的母親,西宮皇後,自然是他監視的主要對象之一,自己的同胞親弟,不與自己親近,卻與不常回來的金朗感情甚好,如何能不嫉妒。這樣的畫面,自是有人轉達予太子知曉的。
為金朗接風的宴會從皇帝下了朝後就開始了,文武百官多攜自己待字閨中的女兒來參加,一時間也為清冷的皇宮添色不少,所以每年舉辦的宴會,也是文武百官及後宮眾妃所期盼的盛事之一,這也更讓太子殿下心中不滿。
熱熱鬧鬧的宴會從花園的吟詩作對開始,眾人努力地展示自己的才華,這眾人主要是那些待字閨中盼望可以嫁給這個俊俏王爺的千金小姐們,各人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簡直就是比武大會,選美賽場,除卻身為主角的金朗冷眼淡看外,所有人都興致勃勃,哦!當然還有一位不喜歡這種氣氛的——高貴的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陰沉著臉,站在背光的陰涼處,看著站在人群中清新俊逸的金朗,同樣身為男子的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二弟確實是一表人才,當然他們的相貌體形很相似。
正是盛夏,金朗卻時不時地感覺到除了炎熱外,偶然飄過來的陰冷的氣息,心里知道這樣的氣息正是他的大哥帶給他的感覺,他原也是想和自己的哥哥親近的,但是這位太子哥哥猜忌多疑,自小就視他為眼中釘,母親為此將小小年紀的他送去深山學藝,確還是不能解除太子的心結,反倒讓太子感覺到武藝高超的他更加成為了他的威脅,加之金陶不愛與之親近,讓太子殿下因妒生恨,每每從太子的眼神里看到冷冷的殺機,故而他命顧管家盯著太子,以免太子氣極迫•害母親。如今,太子妃也已身懷有孕,更加穩固了太子的地位,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太子哥哥老看他不順眼。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盼望著太陽快點落山,早點結束這樣無聊的宴會,這些鶯鶯燕燕身上的脂粉氣總讓他想打噴嚏,不自覺地懷念起徐文文身上那種自然的清香。
終于挨到晚膳過後,本以為到此就結束了,正想著快點回府去看看那個失眠的女人現在怎麼樣了,突然他的皇帝父親叫住了他,滿臉的喜慶︰「朗兒,你已老大不小了,今天乘著眾位愛卿都在場,孤要給你把婚事訂下來!看看在場的各位小姐們,你有沒有中意的喜歡的,說于孤听听!」
突然的聲音,嚇了正在魂游的金朗一跳,看著自己威嚴的父親,在這大殿之上,模了模懷里師傅的信箋,心想這回難道真得逃不掉了!雖然每年皇帝都會提到這個話題,但像今年這樣正式地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有些遲疑,但還是慢慢地向著父親拱手答道︰「父皇,師傅說兒臣的婚姻,已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