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我不敢提及任何一個敏感的詞,只是跟他聊了些我在法國的生活,直到看著他睡著我才安心地退出他的房間。
輕輕地關上門,轉身的時候對面的房門突然打開了,鐘岩出現在門口。我看了下表,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不好意思,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打擾了!」我抱歉地說道。
「我送你回去吧。」鐘岩拉上門說道,他好像有點不滿我這麼疏離的措辭,我才發現他現在還穿著白天穿的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難道不知道這里根本打不到車嗎?」鐘岩硬生生地把我的拒絕回絕了。
不是我忘了,而是……我寧願走回去也不願意跟他待在同一輛車里,天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麼,我們不是戀人,但超乎朋友,臨界戀人與朋友之間,這是怎樣一種狀況?
「那送我到街口就好了,那有車。」我只能退一步。
望向窗外,我竟然發現雖然時隔幾年,但是對這個地方卻依然很熟悉。
「這麼久你去哪了?」鐘岩突然問道。
「法國。」
「去干嘛?」鐘岩有點意外地問道。
「念書。」
我們的對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很簡短直接干脆,說實話,有段時間我很恨鐘岩,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但是後來當李坤告訴我鐘岩放過他的時候,我竟然對這個男人有了點好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記住了鐘岩這個人。或許人的本性就是這麼賤,當希望被完全剝奪的時候,哪怕施與一絲一毫,也會完全忘了以前的傷,為這一絲一毫感激涕零。或許鐘岩就是個出色的陰謀家,精準地拿捏給與施的尺度,游離于這種給與施的游戲,你會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控制力已經不知不覺就蔓延到你的領域了,擺都擺月兌不了了。李坤是這樣,我好像也是這樣。
「就在這停吧。」
鐘岩沒理會我,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看著他嚴肅的表情,我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想不到你把它照顧得這麼好。」我看著手里的風信子,不禁感嘆他真的很用心。
「是因為他嗎?」鐘岩突然問了一個沒有前言後語的問題,我都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據我所知,秦莫宇好像很早就去法國了。」鐘岩看到我很困惑,繼續說道。
「……只是巧合……」
「巧合」鐘岩重復道,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在這停可以嗎?我……還要買點東西。」雖然離家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我想提前下車保險點。
「你在擔心什麼?」鐘岩看了我一眼問道,我想其實他心里應該完全清楚。
我只好認了,只能祈禱一切順利。
「謝謝。」車停在了離別墅還有幾百米的地方,我很感激鐘岩這個善舉。
「他對你好嗎?」剛要打開門下車,鐘岩突然又問道。
「……很好,謝謝。」
我捧著風信子下了車,鐘岩調轉車頭準備離開。
突然一陣車光射了過來,前面反方向駛來一輛車,與鐘岩的車擦肩而過。
看著鐘岩的車離開,我撥弄了下風信子的葉子,抱著它往家走去。
前面那輛車駛出了一段距離後突然一個急剎車又折了回來,然後停在我面前,車燈的光直射過來,我的眼楮都有點刺痛了。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手被強力一拉,毫無防備,風信子錯手摔在地上,花盆頓時四分五裂,泥土灑了一地,我的風信子……
還沒來得及祭奠這顆記錄著曾經的歲月的風信子,我被塞進了車,然後重重的車門聲把我的驚恐給掩埋了,待我看清駕駛座上的人的時候,我已經忘了什麼叫驚恐了,因為「驚恐」兩個字已經不能表達我現在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