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馮涼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幸得張乾坤方才保住性命。張乾坤落難,他有心救人,但最終卻只能跑來給他掃墓。
十二月十六日,月明夜,亂葬崗,馮涼見到馬王爺在辛辛苦苦挖墳,那叫一個吃驚。三只眼馬王爺退隱江湖多年,想不到竟然干著這種營生?誰埋了張乾坤?馮涼猜也猜得出,一溜煙進了六安客棧,模進林穹房間。誰承想,林穹穿得板板整整坐在床邊,有板有眼在那里數銅錢︰「一個銅錢,兩個銅錢,三個銅錢,四個銅錢。我失眠了,數銅錢。」林穹見了馮涼,不驚不喜,安安靜靜把他當了個馬棚風。
「你小子!」馮涼揮刀就去砍,林穹一低頭擦銅錢,踫巧躲過一劫。
「我宰了你!」馮涼又是一刀,林穹立刻四處劃拉銅錢罵道︰「你別想搶我的錢!」這一收拾銅錢,又奪過了一刀。馮涼那叫一個氣,這小子是扮豬吃老虎,還是運氣好到讓人發指?!
「埋了張乾坤,花了二兩銀,你給錢。」林穹伸出爪子,淡定道︰「欠債不還王八蛋,你看著辦。」
「你小子!!」馮涼差點破口大罵︰「你給我等著,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馮涼不太想暴露身份,在客棧里大開殺戒。思前想後,決定今天先撤,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馮涼順著窗口,準備原路進原路出。林穹卻揪著他的胳膊不放︰「二兩銀子!你給錢!」
無賴!真是個無賴!馮涼氣不過,掏出五兩銀子丟在地上,一閃身消失在黑夜里。
「嘿,五兩銀子,賺了。」林穹撫模著雪花銀,滿眼放綠光。五兩銀子做什麼好呢?吃肉肉?喝酒酒?要不然去賭一把?不知道喝花酒夠不夠?胡思亂想了一夜,林穹是一晚上沒睡成了個熊貓眼。十二月十七日,蘇瑤瑤一早就看見林穹睡眼惺忪啃饅頭,一張一夜未眠的臉孔,這就是原因。
馮涼想想前事,越發恨極了林穹這個無賴。他把身體蜷縮在床角,盯著破了洞的天花板發呆。馮涼對外聲稱是「火樹銀花」的「管家」,當然那是煙霧彈。「火樹銀花」是他一手建立的組織。
「火流星。」
「很久沒人喊這個名字了,催命判。」馮涼注視著來人,見他一手抓著一個糖葫蘆,背後還插著「算命保準,不準不給錢」的幡子。
世人皆知「火樹銀花」和「亡骨殿」水火不容,卻不知他們的首領曾經也是摯友。
「出賣唐瀟的人,是你吧。」
「說了多少次不是我,你少賊喊捉賊。」
曾經如兄妹般親密的四人,最終成了仇敵。原因很簡單︰當年唐瀟被捕,只因他們中間出了個叛徒。互相猜忌著彼此,認定了彼此就是奸細。他們一拍兩散,各奔東西,心里卻長年懷著舊恨新仇。
「趙桴沒有死,我見到他了。」「催命判」輕輕嘆口氣︰「活蹦亂跳的,居然騙了我們這麼久。」
「我也見到了。」馮涼冷冷一笑︰「這小子深不可測,小心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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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八,林穹領了一個女人回來。那女人涂脂抹粉也蓋布掉滿臉皺紋,穿衣服花里胡哨要來個老來俏。她上上下下打量著岳瀟瀟,最終貼在岳瀟瀟耳邊說了幾句話︰「姑娘跟我走,頓頓有肉吃。」岳瀟瀟一听就樂了,她是個要吃不要命的主兒,為了吃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岳瀟瀟蹦蹦跳跳跟著老女人走了。那老女人沖著林穹笑了笑,給了他十兩銀子。
蘇瑤瑤站在旁邊越看越可疑︰「林穹,這女人是誰?」
林穹數著白花花的銀子,笑得露出滿口牙︰「東街的劉媒婆。」
「你……你把岳姑娘給……」
「她在這里白吃白喝又不給錢。」林穹白了一眼蘇瑤瑤,頗為無辜︰「討價還價了半天,劉媒婆才答應給我十兩銀子呢。岳瀟瀟吃得太多,不好養活,不好嫁。」
「你……你賣了岳姑娘?!」
「說什麼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這是為了岳姑娘好,解決她的終身大事。」林穹坦坦蕩蕩地拍著胸口︰「良民做事不昧良心。」
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蘇瑤瑤搖搖頭,她對這小子已經無可奈何,束手無策了。林穹=趙桴=死掉的賢王二世子。這個等式已經毋庸置疑,蘇瑤瑤盯著林穹,想起當日在京城見他時的情形。若然林穹真為了避禍,當日詐死隱姓埋名,為何又會跑到京城大街去賭博?
「喂。」蘇瑤瑤抬腳踹了踹林穹︰「你既然詐死,為什麼又跑到京城賭博?」
林穹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楮,把那賣姑娘得的銀子揣進懷里︰「我東西丟了,只能去京城贖回來。」
「你什麼東西丟了?」
「不知道。哼哼。打點小酒喝。」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林穹一閃身就跑出了六安客棧。當日,他冒險去京城只因為賭輸了一樣東西紅底黑斑的玉佩。那東西實在要命,丟不得,也不能被人看見。怪就怪自己接了琉璃賭坊的牌子,一時間激動跑去濫賭。听聞琉璃賭坊轉移到了京城,林穹屁顛屁顛跑去準備贖回玉佩。誰承想實在是技術太差,不僅沒贏回玉佩還輸光了盤纏。萬般無奈,只得跑去京城最大的賭坊賭博,妄圖咸魚翻身賺個賭。誰承想……屋漏偏逢連夜雨,竟然欠了一身債,被人拖到京城大街拳打腳踢,遇到了蘇瑤瑤。
「林穹!你給我站住!岳姑娘去了哪里,你快交代!」買賣婦女兒童?!蘇瑤瑤可不答應,模出寶劍一揮就沖了出去︰「林穹,站住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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