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易萌出院了,在董曉荷身邊過了一個周末後,就要回學校了。
那天早上董曉荷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親自把易萌送到學校,並拿出醫院的證明給她辦理了免上體育課的手續。在政教處辦完手續回到班主任辦公室時,她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姚應堂,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和萌萌一般大的男孩子,他們正在和辦公室的另一個老師聊著什麼。
姚應堂看到她時也顯得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有跟她打招呼。作為他直接下屬的董曉荷走過他身邊時,禮貌性地輕叫了聲「姚經理」後,就直接走向易萌的班主任老師,「潘老師,這是政教處的簽字,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體育老師。」
「嗯,好。」潘老師接過證明說,「董小姐請放心。」
「那麼,我們萌萌就麻煩老師您多照顧了。」她真誠地說,「我要先走了。」
潘老師站身送她,一邊走,一邊對她說︰「放心吧,易萌這孩子很聰明,也很乖巧,我們做老師的都很喜歡這樣的孩子呢。只是沒想到這孩子的身世這麼可憐,幸好有董小姐你這樣的好人一路支持她,陪伴她。作為班主任,我也一定會把她當自己女兒一般看待,她的健康我一定會多加注意的。」
「那真是太感激您了,」看著這位四十幾歲慈母一般的女老師,董曉荷知道她是真誠的,「那麼麻煩你提醒她一定要按時吃藥,我怕小孩子會忘記,醫生說藥是一定不能停的。」
「我會的。等會兒我再去跟負責她們宿舍的生活指導阿姨打個招呼。」
「嗯,您想得太周到了,謝謝。」遇到這麼好的老師,董曉荷真是無比地感激。
告別老師從學校出來,董曉荷向公車站走去。從學校到陶氏集團雖然不用轉車,但也要四十來分鐘,而且今天又是周一,路況一定要比往常要艱難一些。看了看表,她加快了步伐。
快要到達公車站牌時,一輛銀灰色的奧迪Q7從她身後開過來,在她身邊停住。
等搖下車窗,她才看清原來是姚應堂。
「姚經理?」
「回公司?」他問她。
「嗯。」她點頭。
「上車。」他說,還幫她開了她這邊的門。
「哦,不用不用,公車很快就到了。」她推辭道,姚應堂對她的印象不好,她知道。
「電台剛剛說前面的那條路上出了一起事故,你坐公車回去的話,我想你到的時候,公司差不多都要下班了。」
「啊?哦。」既然這樣,她也只好搭一搭他的順風車了。
前面的路上果然出了事故,來往的車輛只能在交警的指揮下利用剩下的一條通車道慢慢通行。一時間車輛排成了長龍。
「你送你妹妹上課?就是上次說暈倒的那個?」車子堵得厲害,只能一點一點地前進,既然身邊有人,姚應堂決定開口隨便聊點什麼。
「嗯,」董曉荷回答道,也順口問了一句,「姚經理也送孩子來上學啊?」既然他打算開口找她說話,她也有必要多說點,順便找點話題,畢竟等待的時間是很無聊的。
姚應堂握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他直了直身子說︰「你不會是覺得那是我的小孩吧?」
「不是嗎?不好意思!」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她趕緊道歉。
「你覺得我已經到給一個十歲孩子做父親的年齡了嗎?」他問道。
「不好意思,我對男性年齡真的沒什麼概念,所以看不準。」她如實說道,最後補充了一句,「不過你看起來的確還沒有到那個年齡。」
「看來你對于男人還很不了解嘛。」他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
「……」董曉荷無語。是的,對于陌生的男性,特別是對于大學畢業到四十歲以下這個階段的男性,她真的很難判斷他們的真是年齡。而且除了她爸爸那一輩的年紀較長的親戚,她比較熟悉的就是在她的周圍一些和她一般年紀的小男生。像這樣的大型集團核心要害部門經理級別的成功人士,在她的感覺里是有一定閱歷的。
「她是什麼病?你妹妹。」見她沒話說,他換了個話題,「剛剛好像有听你說什麼‘醫生說藥不能停’,很嚴重嗎?」
「是心髒病。」說道萌萌的病,董曉荷的聲音更沉了一些,「不過幸好現在及時發現,所以目前情況還好,謝謝經理關心。」
「心髒病?這麼小的孩子……那你爸媽呢?」姚應堂听說也吃了一驚,後來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哎,不對啊,上次我好像听一朵說那孩子姓易,你和她是哪門子的姐妹?」
「她算是我收養的一個妹妹吧。」對于董曉荷來說,他還是個陌生人,所以她只好這麼說,而且她和萌萌的關系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講清楚的。
「收養?」他不禁回頭重新打量她,「你是說,你和那個女孩子非親非故,她是孤兒,你帶著她?」
「可以這樣說吧。」她回答道。
「為什麼?」他問,「你也才大學剛畢業,而且照此看來也不是最近才開始的事。你拿什麼供她生活,供她上學?」
「她家里原有一份經濟收入,可以供她的生活和學習。」她說,「我只是受我一個朋友托付,照顧她而已。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所以推辭不了的。」
「那你還說收養?」他奇怪地問,頓了一下他說,「你的朋友,他自己的妹妹自己為什麼不照顧反要扔給你?」
董曉荷沒有回答。
「他……」他猜測道,話還沒說,就看到她的臉上瞬間的變化,他急忙打住。這也許並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
她轉過頭去,面向車窗外,「他已經不在了。」
話題就此打住,車廂里陷入了沉默。
好不容易,在快進入市中心的時候,董曉荷打開包,從里面拿出潤喉糖,放了一片在嘴里。她忽然感覺喉嚨澀澀的。
「你的喉嚨常常會不舒服,所以要吃這玩意兒?」姚應堂問。
「嗯,」她答道,「經理要不要來一顆?」
「哦,不用了。」他笑了笑拒絕。
「哦,」見他不要,她把小瓶子放回了包里。
「你,挺不容易的。」最後,他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