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曹可儀向舒晟明確表達了她的態度。她對他說︰「舒晟，愛情是兩個人的，婚姻也是兩個人的。如果我遷就你去美國過你想要我過的生活，那我是不幸福的，我如果整天不快樂，你會幸福麼？」
「那麼你到底想要怎樣呢？」舒晟頗感無奈。
「首先，我需要工作。」曹可儀說，「你知道，從小我的父母就不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很獨立。所以你所希望的全職太太並不是我想要的歸宿。」
「繼續。」舒晟搖搖頭。可儀真的變了，又或許是他一直都不了解她。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她從小就缺乏父母的關愛和家庭的溫暖，那麼他要給她的就是一個溫暖無比的家庭。
「還有，我並不想要出國。這二十幾年來如果要出去的話我早就出去了。我希望留在我熟悉的地方做我自己喜歡的工作。」
「那我們的關系該怎麼辦呢？」
「實際上，我也不想我們分開。」曹可儀嘆了口氣，終于說，「舒晟，我希望你能夠回國來發展。」
「你是說，你要讓我來遷就你？」他難以自信地問道。
「不是遷就。」曹可儀解釋道，「你是學物理，搞科學的。現在國內的發現也很快，你不覺得這個時候你更應該回來麼？等你深造回來，這里一定會有適合你的位置，如果H市沒有的話，我們可以去北京。」
舒晟一言不語地看著曹可儀。
「算了，就算是遷就我。」曹可儀無奈地放低了聲音，「這一回就當你讓我一次可以麼？」
「可是你要知道我整個家都在美國，我的爸媽他們只有我一個兒子。」
舒晟回美國的日期是在曹可儀和董曉荷回H市上班的前一天，他拒絕曹可儀送他去上海機場。于是曹可儀只好在縣客運站送他上車。上車前，他對曹可儀說，他會認真考慮她的建議。
送完舒晟，曹可儀直接去了董曉荷家，不知道她的心情好點沒。
董曉荷家來了兩個親戚，董安平夫婦正和他們在餐廳的桌子上打著小麻將。易萌由于感冒，此時正坐在客廳里一邊打點滴，一邊看電視，董曉荷一個人在房間里默默地整理著行李。
「他走了？」見曹可儀進來，董曉荷首先開口問她。
「嗯。」曹可儀點點頭，笑了笑，極其自然地在她旁邊的床上坐下，拿起床上的衣服幫她疊起來。
董曉荷也不跟她客氣，「你們怎麼說？問題解決了麼？」
她搖搖頭，「不知道，他說他會考慮。」
董曉荷點點頭，然後她到外面去察看了一下易萌打點滴的狀況。
等她回來的時候，曹可儀對她說︰「我覺得，搞不好我們會分手。」
「怎麼會？別多想。你不是說他會考慮麼？你得給他點時間。」董曉荷又在她身邊坐下來。
「我發現我們都變了很多。也許分開不一定是壞事。」
「可是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擺在那里……」
「可是他離不開美國，離不開父母，這點我是知道的。曉荷，你知道基督教有一種說法嗎？」她放下手中的活兒，認真地對董曉荷說，「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會遇到，這是上帝一開始就安排好的。他們會相遇，相愛，結婚，培育下一代，然後幸福地老死。我覺得舒晟並不是上帝安排給我的那一個，與其以後後悔，還不如現在就放了彼此，慢慢等待真正對的人。」
「是嗎？」董曉荷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盞很舊了的吊燈，呆呆地問。
「你想想，世界那麼大。我覺得總會有一個懂你，愛你，願意與你步調一致的人陪你一起走的。我和舒晟的步調從來都沒有一致過，我很累。」
「哦。」董曉荷應了一聲，默默地將剛剛疊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進行李箱。
「曉荷，其實這些話我也是講給你听的。」見她沒有反應，曹可儀又往她身邊蹭了蹭，輕聲道，「以前那個不合適，所以走了。如果你還是念念不忘，擔心錯過接下來合適的那個。」
沉默了一會兒，董曉荷終于把最後一件大衣塞進了行李箱，她抬起頭望著曹可儀笑了一下，「對了，忘了跟你說，尚杰幫我們買的火車票是軟座的，應該會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