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天空很黑,烏雲堆置在月亮旁邊,微弱的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
車流越來越多,到了現在,我才知道那間別墅離市中心很遠。
很久,很久,還沒有到我熟悉的城市,我焦急地望著窗外的房子,樹木,車輛。一個人都看不到,車輛都以飛快的速度奔馳而過。
我們是相隔一個城市的人,到底是什麼的羈絆,讓我們能夠相遇。我並不討厭你們,可我不能走進你們的世界,我是一個微小的存在,安靜的存在。
那個擺臭臉的男人在開車,堯少不放心就坐在我身邊。我一直別著臉。
「如兒,你好點了嗎?」堯少關心地問我。
「嗯。」我應答,盡量不去看他們。
他遲疑了一下,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為什麼哭呢?是嚇到了嗎?」
我沒有出聲。
「我不是說過不要到樓上去了,你在三樓有看見我們嗎?」他接著說,好像想要從我的回答里听到什麼。
我依舊沒有說話,不過感到有點得意,他們之前也是用同樣的態度對我,不理不睬,問也不答。
「感到害怕,遇到危險,你要學會求救。」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了。
「你看見什麼了嗎?」擺臭臉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是獅子嗎?」
我的腦里閃過全身紅毛的野獸,這只野獸真的是獅子嗎?我看不清楚,也不願去回想。他們自家養的寵物,竟然來問我,它到底是什麼。
還是,他在嘲笑我的懦弱。
「你看見了嗎?」堯少終于忍不住問了。
看見一只怪獸,他們想要我這樣回答,結果又會怎樣呢?
我不安地望著窗外,緘默不語。
「如兒,你能認真地回答我一個問題嗎?」堯少的語氣帶有些顫抖,「你看見什麼了?」
他一直追著我問,一直猶豫,就是想要知道我看見的是什麼?
在那個房間里,最讓他們在意的是什麼,帶有血跡的大鐵籠,還是紅毛的野獸呢?
難道我看見的,他們都看不見嗎?
我開始疑惑,回想我剛剛進入房間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一會兒,大鐵籠開始慢慢地浮現出來,那只恐怖的野獸的聲音更響亮
「如兒,你有在認真听嗎?」堯少拉著我的手臂。
我轉過頭去,勉強自己鎮定。
「你看見了,是嗎?」他有點急不可待了。
「沒有,什麼都看不到。」我假裝堅定地說。
他的眼楮不停地閃爍著,他不相信。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又怎麼騙得過他們呢?
「如兒,我現在不得不承認你了。」那個擺臭臉的男人說,他搖著頭,在低聲的自笑。
「我們確實是養了一只野獸在樓上,你應該看見,當時,你離它就一步之隔了。」堯少的語氣強硬起來了。
「太黑了,我看不見。」我堅持說。
「那你還真是幸運。」那個擺臭臉的男人笑著說。
「怎麼了,它會吃人嗎?」我對著他說。
「舜,不要再說了。」堯少在警告他。
到了現在,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舜。堯,舜,禹,這可是古代帝王的名字。可我總感覺這並不是他們的真實名字,他們在隱藏些什麼。
突然,電話響了,我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舜接了電話,「你好。」
他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我繼續別著臉,靜靜地听他說話。
「你先不要焦急,你在哪里?」舜的語調變得焦急了,慢慢地把車停在一邊。
我看了堯少一眼,他的表情也有點僵硬了。
我有點擔心地望著舜。
「身體還好嗎?」他緊張地問。
「嗯,嗯。」接著,就應允了幾聲。
「你站在哪里等我,我立即過去,我現在就過去。」說完,就踩油門。
他焦急到狂踩油門,車子開得飛快,周圍的事物都飛快地往後倒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堯少問他。
「那個女孩,在西邊的高速隧道上遇到車禍了,我們要趕快過去。」舜說的很嚴重,不容半點擔待。
「嚴重嗎?」堯少也緊張地問。
「嗯。」
他們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一下子有落空的感覺。
‘那個女孩’,他們要找的就是那個女孩,之前在他們的談話中,他們十分焦急要找的人。
突然,我恍然大悟,至今為止,我所受到他們的照顧,都是因為他們誤認我是他們要找的人。現在,他們已經找到她了,我在他們的眼里,已經不復存在。
現在,我的心情應該是怎樣呢?高興,還是失落,每一種都有吧。至少,我可以不用跟他們來往,手會控制火,把野獸當寵物養的,奇怪和恐怖的人,我還是遠離為妙。
可是,我現在的臉色應該很不好,強忍住自己。
我望著堯少的臉,他的表情很僵硬,只顧望著前面的路,沒有多余的心情照顧我了。
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坐著這麼近。將來,再見面,也只能當陌路人。
即使,心里很難受,還是要說︰「停車。」
堯少坐直身體,望著我。舜也從後鏡瞧我。
「就在這里停車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假裝堅強,沒事的樣子。
「不,繼續開車。」堯少生氣地說。
我真的不會猜透別人的表情,他為什麼要生氣呢?該生氣的是我吧,頓時,感到很委屈。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們不是有急事,要到西邊去嗎?」我在車里嚷著。
「我們先到西邊去,接著,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見他們都沒有要理會我的意思,舜還是繼續加速前行。
我生氣地搖著車門,假裝要開門的樣子。
「我還下車,快停車,快停車。」
「你給我回來。」堯少用力地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邊。
「放手。」我掙扎地甩他的手。
他捉得更緊了,把我一邊的手按在車椅上。
「你再吵,我可能真的要把你扔出去了。」他惱怒地說。
我害怕地閉上嘴巴,坐端正點。
我不敢再說話了,他的威嚴真的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