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蘊儀背轉過身去,漠漠地吐出一句話︰「看完我的狼狽,你可以走了!」
潘啟文的身子顫了顫,他什麼也沒有說,默默地轉身,走到門外,輕輕地關上房門。
甫一轉身,他便猛然一反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記耳光!
這一聲脆響,一下子驚呆了一直侯在門外的柳意等人,只見潘啟文臉上迅速起了五道紅印,每個人卻立刻不約而同地地轉過了頭,不去看他。柳意咬咬牙,終是推開門進了去。
潘啟文臉上是冷冷的笑,便是這些人,都知道不敢面對他的狼狽,可剛才在屋內,他為什麼不離開?非要逼得她要在他面前如此難堪?事後他為什麼不能裝作不知道?而那樣的話,他還怎麼能、又怎麼敢,問得出口丫!
當年,她中了藥,為了不令她感到難堪和屈辱,他和方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不告訴她,可是,後來正因為他不肯信她,逼得她到南京去尋求真相,他不敢想象,當年,那樣高貴的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將那個問題向方家人問出口,還是帶著他對方宗堯的質疑!在那樣的屈辱之後,他還要以那樣一份聲明,再狠狠地捅她一刀!
而剛剛,出于他的那點齷齪心思,他不肯告訴她那藥可以自解,又強硬地不肯離開,逼得她在他面前展現了她所有的狼狽和不堪媲!
呵呵,潘天一,原來這就是你自以為的愛她!一次一次,都是你將她逼入絕境!
一旁的林泰一臉焦灼,他幾次欲言又止,半晌,終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輕聲道︰「司令,雲義成」
潘啟文一把揪住了林泰的衣領,眼中是噬血的光,他咬牙切齒地叫道︰「那個混帳現在在哪里?」
林泰踮起腳,在他耳邊悄聲道︰「他現在梅果房內!」
潘啟文一怔︰「他還是給梅果也下了藥?」
林泰點點頭,臉上有一絲不忍之色︰「剛才不敢打擾您,這會兒,只怕梅果已經」
潘啟文一把松開他,沉默了一秒,森森然地道︰「我原本只是想將他趕出西南,可現在,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厲聲道︰「帶上人,跟我走!讓人去把武輝杰叫過來!再派兩個人,先把那個李小丹給我抓起來!」
林泰點點頭,嘆口氣道︰「只可惜,少夫人那邊無法再」
這時,一旁的文四突然閃過來,插話道︰「少爺,不能驗身,還有落紅!只是這,最好讓少女乃女乃親見!」
潘啟文眼中一亮,隨即閃過一絲猶豫,以她現在的狀態,他怎麼能再讓她去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卻听文四急道︰「少爺,您現在說什麼少女乃女乃都不肯信了,這個結要解開,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了!」
潘啟文輕輕一震,只听林泰輕聲道︰「司令,若是梅果出了事,現場,最好是有個女人,也方便些!」
潘啟文不再猶豫,他點點頭︰「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卻見葉蘊儀已換了身衣服,穿戴整齊地坐在桌邊,柳意正倒了杯水遞給她。
見他進來,葉蘊儀面色一冷。
潘啟文咬咬牙,沉聲道︰「蘊儀,雲義成給梅果也下了藥,他現在梅果房中!」
葉蘊儀一驚站起︰「那你還不趕快去救人!」
潘啟文看看她,猶豫著道︰「我們發現太晚了,恐怕,若是現在過去,我們一班男人多有不便,況且,你算是參謀團的人」
葉蘊儀毫不遲疑地起身,抓起大衣,點點頭︰「我明白了,我們走!」
***
潘啟文一腳踹開/房門,看到床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個赤/果的身影,不由冷笑一聲,拔出槍,沖進去,一把將雲義成掀翻在地,手中槍已頂上了雲義成的頭,同一時間,葉蘊儀快速走過去,扯過床上的被子,蓋在梅果身上,又急急地去解綁住她手腳的繩子。
雲義成赤身***被扔在冰涼的地上,全身不由瑟瑟發抖,顫聲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潘啟文恨聲道︰「雲義成,你可知道,你動了你不該動的人!這是你自己找死!」
雲義成雙手捂著,結結巴巴地叫道︰「潘司令,梅果不過是你不要了的女人,你何必為了她殺人!」
潘啟文一腳踹上了他的心口,怒道︰「你他媽的放屁!人家梅果明明還是黃花大閨女,你就這樣強/暴了她,你讓人家以後怎麼嫁人?」
潘啟文口中特意強調的「黃花大閨女」,令葉蘊儀和梅果同時一震。
葉蘊儀正在解著梅果腳上繩索的手一僵,不由自主地向床上看去,卻因為梅果蓋著的被子而什麼也沒看到!
而本來將頭埋在被中不敢抬頭的梅果,突然腦中便閃現出潘啟文那句似笑非笑的問句︰「梅果,你是不是處子?」她全身如遭雷擊般一震,滿是淚痕的臉上驀然掛起一個淒厲的冷笑,她將被子往上一扯,蓋住了整個頭臉,在被窩中,卻迅速地將枕邊那一方落了紅的白色毛巾往枕頭下一塞。
就在這時,武輝杰帶著參謀團的人匆匆走了進來,潘啟文獰笑著道︰「武參謀長,你來得正好,當此剿匪之時,他雲義成竟敢公然在我西南軍中做下這等事,我今日便殺了他,以正軍威!你好與我作個見證!」
雲義成見到武輝杰,忙叫道︰「武參謀長,我冤枉啊,那藥明明是潘天一命人給喬昆的!」
潘啟文冷笑一聲︰「哦?喬昆是你的秘書,我為什麼要命人給他藥?既然你明知是我給的,明知是我給你下的套,你還敢用?」
雲義成一時語塞,這時,文四卻已將李小丹扔了進來,李小丹瑟縮著哭道︰「不關我事!是雲主/席將藥給我,命我分別下在梅果和Lisa的酒中!他說,他說,Lisa中了藥,潘司令便沒空來管他!」
潘啟文眼中冒著怒火,叫道︰「雲義成,你還有什麼話說?」
雲義成閉了閉眼,對武輝杰叫道︰「武參謀長,我是南京派下來的,即便我犯了事,也應該讓我回南京受審!」
武輝杰听說葉蘊儀也被下了藥,早已怒不可遏,他看了一眼臉色蒼白明顯疲累不堪的葉蘊儀,又看看潘啟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情,他低頭瞥了一眼雲義成,淡淡地道︰「雲義成,去年南京派了個靖綏主任,去湖南軍中督察剿匪,酒後聚眾賭博,被劉將軍當場給斃了,南京可還是給了劉將軍一個嘉獎令!」
雲義成不由一癱,卻听潘啟文怒吼一聲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拖下去!」
立時便有士兵上前,將如死狗般的雲義成拖了出去,雲義成大聲叫道︰「潘司令,饒命、饒命啊!」
武輝杰看了看房內,嘆口氣道︰「我們都出去吧,Lisa,你陪陪梅小姐!」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潘啟文點點頭,一揮手,屋內的男人們都迅速退了出去,潘啟文轉身要走,卻听梅果將頭伸出被子外,怯怯地叫了聲︰「司令!」
潘啟文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卻听梅果帶著哭腔道︰「你不會再要我了,是不是?我已經被姓雲的玷污了,你不會再要我了,對不對?」
葉蘊儀面色一變,她站起身來,走到潘啟文面前,輕嘆一聲道︰「看來這里需要的不是我!你好好跟她談談吧!」說完,就要向外走。
潘啟文卻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殘忍地開了口︰「梅小姐,我從來就沒要過你,何來不再要之說?」說完,他甩開葉蘊儀,扔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
梅果趴在床上,哀哀地哭了起來。
葉蘊儀一時心中煩亂,她耳邊反來復去響起幾個人不同的聲音。
雲義成的叫嚷︰「梅果不過是你不要的女人!」
梅果的哭訴︰「你不會再要我了,是不是?」
以及潘啟文那斬釘截鐵的話語︰「我從來就沒要過你!」
半晌,她嘆了口氣,在梅果的皮箱中翻出一套衣服來,遞給她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梅果默默地接過衣服套上,葉蘊儀又拎過開水瓶,將熱水倒進洗臉架上的盆中,輕聲道︰「你過來洗洗吧!」
梅果一掀被子下了床,扯過洗臉架上的毛巾,擦拭起來。
葉蘊儀下意識地往床上一看,只見床單上有一片片令人惡心的污漬,卻並沒有落紅!
她心里不由一痛,隨即嘴角泛起一個冷笑,葉蘊儀,這與你什麼關系?
只听梅果幽幽地道︰「同是他的女人,同樣中了這樣的藥,他卻只想到救你!」
她突然恨恨地道︰「葉蘊儀,你為什麼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