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你變了。」潘夜闌的聲音,突然有些莫名的疲憊。
他亦是從認識她的第一天便開始追著她跑的,十七歲少女的容顏,單純而明媚的面龐,普一出現在他面前,便輕易勾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那次蛟龍會與東興社的人起了爭執,兩邊的人打了起來,東興社的二當家一柄長長的西瓜刀砍下來,他替老爺子去擋了,那尖利的刀鋒便順著他的左頰一劃而下,順勢砍傷了他的右手。
會里的人大都護著老爺子撤了,他便帶著幾個兄弟,用最後的幾顆子彈一直拼命的往後撤退。
該死的不該死的那次統統都死了,他自己用左手握著流血見肉的右手,靠著一把槍里的最後一顆子彈,滿身的傷與血,一路狂奔。
倒在一條小岔路的後巷里時,恰遇見了當時穿著純白色連身裙的年思思。
他沒有想過當時一個富家千金,怎麼會出現在了那里。
但在她大聲叫出來以前,自己舉槍對準了她的頭,用著最後一顆子彈說出了所有的威脅︰「你要是敢大聲叫出來,我現在就跟你同歸于盡。」
不知道她是怕了他了還是怎麼樣,有人經過的當口,她趕忙在他身邊蹲了下來,用一塊巨大的篷布遮住了兩個人的身體,直到所有的腳步聲遠去。
自己失血過多昏迷以前,親眼見著這個怕極了的女孩子掀開篷布向外跑開。
可是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傷口已被包扎妥當,人還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有兄弟告訴他,是一個穿著純白色連身裙的年輕女孩子送他回來的,說是看到了他衣服里的名片,打了電話問,才送了他回來的。
之後再見到她,便是在唐淵的引薦下。
那一年,她也剛好同唐淵在一起,怕被人發現的時候,便同蛟龍會的人一同繞圈子,繞到確定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她是來見誰的時候,便跑來見唐淵,與他們一起進進出出,吃飯或是飆車。
他曾經試探性地問過她,是否還記得幾個月前,曾經在什麼地方救過一個男人,比如他自己。
年思思當時嚇得向後退了幾步,卻也只是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保持在那里,誰也沒有再向前靠近一步。
但那時候他確是喜歡她明媚的笑顏和青春的面龐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單純美好的女孩子已經不多,最重要的是,他也會一直記得,曾經有這麼個她,救過他。
能舍命救你的女孩子,更是不多。
「是!我是變了!只是變得更好,更像我自己了。也更知道應該通過什麼樣的方法去守住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幸福一向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愛情也本來沒有對與錯,我們只是盡力在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如果真為了顏顏,你知我也必定不會留你到最後的。」
「哈哈哈,那是怎麼樣?你要殺了我嗎?」
潘夜闌靜默著,並不說話。
「潘,你不會的。你殺了誰這輩子都不可能殺了我,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
潘夜闌拽著電話,坐在車里,閉了眼楮向後,「我會的,如果有一天,到了我不得不殺你的時候。」
「你愛你妹妹難道你就不愛我了?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看著我!難道就因為你妹妹,你要殺了我?」年思思的聲音听起來,已經有了些激動。
「愛顏顏是一回事,愛你是一回事。這輩子對不起兄弟的事情,我做一次就夠了,不會再有第二次。」
「可是潘夜闌你不要搞忘了,這不是你第一次做錯事!這不是!」
「我知道你想提那晚的事。是我喝多了,對不起。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再做一次對不起兄弟的事。」
「那我救過你的事情呢?我救過你一命,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東西?你現在居然還說你要殺了我,潘,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疲憊地掛斷電話以前,他只對年思思說了一句︰「若真到那一天迫不得已,我一定會同你一起去。」
重新開了車上路,過了幾個紅燈,到達酒店以前,突然接到女兒單單打來的電話。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媽媽了?」
「怎麼這麼說?」
「剛剛媽媽跟諾哥哥說了幾句話他就哭了,唐叔叔來接他走,可他不願意走,他說他哪都不去,他就要在這里等他的小媽咪來接他。可是我覺得,他的小媽咪其實已經不想要他了,所以才讓唐叔叔來接他走。」
「是媽媽跟你說了什麼嗎?還是別的什麼人,說他小媽咪不想要他了?」听見女兒的聲音,緊繃的聲音才慢慢變得柔軟。
「不是。但我听到媽媽跟唐叔叔說的話了,唐叔叔問她有沒有見過諾哥哥的小媽咪,他還求媽媽了,如果能聯系得到,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知道。」
「單單,忘記你今天听到的話,就讓你唐叔叔把諾哥哥接走,不要再告訴第二個人知道你今天听到的內容好嗎?」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大
人的事情你不會明白,但你要記得,爸爸永遠要你……還有媽媽,好不好?」
「單單,在跟誰通電話,快過來吃飯了,叔叔今天做了可樂雞翅給你吃。」電話那端,猛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哦!就來……」
「吃飯前要記得先洗手哦!洗完手才能吃。」接著又是余幼男寵溺的聲音。
潘夜闌拿著電話牟然僵在那里,想要努力听清楚那邊的聲音,卻听到女兒說︰「爸爸,我去吃飯了,聶叔叔做的可樂雞翅好好吃,下次我也讓他做給你吃。」
「單單!」潘夜闌急喚,他不會听不出電話那端的男人的聲音,省公安廳廳長家的獨子聶威,亦是K城響當當的一號生意人。
可是電話那端突然變了忙音,女兒明顯已經掛線離開。
猛地將車停在路邊,接著便去打余幼男的手機。
「喂?」電話里傳出來的,是個男人的聲音。
「是誰允許你到我家里去的?是誰?」冷凝而危險意味十足的聲音。
「‘蛟龍會社’的潘總是吧?」聶威刻意壓低的,有些好笑的聲音,「你打男男的電話,問我是不是在你家里,你不覺得這話有點奇怪嗎?這里是你家嗎?她和你有什麼關系?」
「那套房子是我送給她的,女兒也是我和她一起生的,上次在酒吧門口見到你,我已經警告過你,別打我女人和女兒的主意。」
「那就不好意思了,這里確實不是你的那套房子。我們今天早上剛剛搬的家,現在這里是我的家、我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