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打電話過來的人就換了唐毅成,接電話的人是蘇芷心,唐淵在洗澡,她沒有辦法,只有在電話里應了幾聲。
「听說你們要結婚了。」
「嗯,是的。等淵把手頭的事情都跟欣妍交代清楚,我們就會搬到巴黎。」
「好,好,結婚好,他小的時候我和他媽媽就沒有好好愛過他,有一個這麼愛他的老婆和他結婚、照顧他,他以後一定會很幸福,一定。」
「……」
「我知道要你們原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既然想把這件事說出來,便真的是看淡看清了,全都不去在意。昨天我讓徐小姐推著我到墓地去看了嘉惠和小源,物是人非,人過境遷啊!原來人有時候真的不能犯錯,一旦犯錯,就是一輩子。」
「唐董……爸……我叫你一聲‘爸’是因為我要同他結婚了,以後他的爸爸媽媽都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會一樣的尊重一樣的愛。但是,他的心情我也尊重,源他的事情不只傷害了他,也傷害了我……」
「我知道你同小源之間的事情,欣妍這幾天在家里陪著我,把你們之前的那些糾葛都說給我听了。我沒想到……沒想到他還有一個你……不過也好,你跟他最敬重最放心的三哥在一起,有你們互相照顧著彼此,他也能安心。」
浴室里有響動,大抵是唐淵要出來了,蘇芷心也知道,他並不高興她接唐毅成的電話,更何況是和他聊這麼久的天。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
「心心……抱歉,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沒關系。」
「有時間回唐宅一趟吧!他……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回來一趟吧!爸爸有東西給你,是一生的補償……」
掛斷電話便看到,只用純白色的浴巾圍著下半身的男人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微濕的黑發還有些微滴水的痕跡,順著他結識有力的小麥色脖頸,一直滑到他強健有力的胸膛。
蘇芷心一瞬覺得臉頰有些火燒,慌忙別開了眼楮,說︰「我也要去洗澡了。」
他在門邊拉了她一下,就讓她穿著單薄的真絲睡裙貼上他的胸膛。
「你害羞?」有些好笑的聲音,寵溺的味道卻也頗濃。
「屁。」
說完就被唐淵返身捏著小臉讓她再說一遍,「以後不許這個樣子,不許動不動就說髒話,更不許說‘屁’,這樣很影響胎教,听見沒有?」
「什麼胎教?哪來的胎教?胎都沒有,上哪去教?」正面對上他火燙的胸膛,她脆弱地神經更覺得消瘦不了。
「今天晚上就能有,你信不信?只要你配合我,一滴都不漏出來,這里馬上就能有。」說完了就去撫她小月復,隔著薄薄的睡裙貼上她平坦的小月復,肌膚相貼、隔靴搔癢的戰栗,直讓小女人的雙頰又紅上了一個深度。
知道她是因為愛自己,所以愛得越多,越嬌羞。
抓過她的小手便去撫模自己的胸膛,看著她倉皇無措的模樣,他便覺得更加有趣,心也暖暖的,等她渾身火燙得不行,抱起她便倒在身後的大床上,也不等她急呼,便當著她的面,解開了圍在腰上的純白色浴巾。
自然是火辣刺激的夜晚,小女人被他折騰得夠嗆,幾次叫到聲音都沙啞了,他亦還在她的身/體里進進出出,永不停歇。
受不了的時候會去推他,說她腰酸,腿也顫抖得厲害,可不可以……
不可以!
說完了又去吻她的小唇。
他的驚慌她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哪怕像現在這般抱著她擁有她,他的心底仍然因為一絲不安而顫抖不停。
他並非真的是個重欲的男人,只是因為她,因為是她,所以想要全身心的擁有,也只有看著她在自己身/下顫抖痙攣,他才會覺得,她還在他的懷里,她一直都在自己的懷里,從來不曾離開。
後來蘇芷心還是回了一趟唐宅,不管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都好,至少她能感覺得到,這個男人,是真的在懺悔在傷心,為那些犯下的,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與傷痛。
她去唐宅的時候,唐毅成正仰靠在輪椅上,待在屋子後的花園里,靜靜沐浴陽光。
她走過去他甚至連頭也沒轉,只輕聲說道︰「你來了?」
「嗯。」
「他還是不願意見我……罷了,罷了,一個曾經想要害死他的父親,一個害了他媽又害了他弟弟的父親,他沒有喊打喊殺的要了我的命,已經算是不錯。
「不對,以我那個兒子的脾性,他就算再喜再怒都好,都是藏在心里的感覺。這幾年我未必就看不出他的偽裝,只是一個願意偽裝的兒子好過一個凡事和你作對的兒子。
「我當年並非真的就那麼想他死,只是……只是和嘉惠之間的無能為力,幾十年的冷漠與疏離,我確是寒了心腸。當時若不是小源在我們之間來來回回,偶爾還說一些那個家里的事給我听,我當真怕他斷了,一切便真的無法回頭,我也怕他斷了,從此與那個家便真的形同陌路。
「一個父親再狠再絕,也具都是虎毒不食子的,這點我明白。
「可是你見過小源心髒病發的樣子嗎?
「啊!也許,不曾。因為他從來不敢告訴你他生病的事情,甚至用他哥哥的名字,帶你去看他哥哥打球、飆車、打架,他就是不想讓你看見他生病病到整個人蒼白憔悴得就快昏倒的樣子。
「你沒有見過心髒病發的人在死亡邊緣掙扎那一刻的可怖?
「我確是見過的,而且不只一次。好幾次他被送進醫院,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拽著我的衣角看著我的眼楮的時候,我都在想,他當時其實是想對我說‘爸爸,救我。’當時他一定是那麼想的,我最善良的小源,他當時一定是這麼想的。」
蘇芷心趕忙從自己的包包里模出紙巾給面前的老人。
可他只是顫抖著大手,一下抹過自己的臉和鼻子,閉著眼楮的模樣,仿似真回到了從前。
「我們唐家有錢,當時雖然比不得現在,但當時也確是有錢。
「你以為我沒找過黑市里的人,沒有賄賂過醫院里那些醫生,只為了讓他提前排上隊,等到一個合適的心髒便給他換了嗎?
「可是沒有。他從剛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排隊,排到最後都找不到合適的心髒給他替換。那一年他才只有二十四歲啊!一個男人正是青春正茂,蓬勃發展的年齡,他從來什麼都沒有要求過,可就連一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
「那時候的三和他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我每次見到三他都是和別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的,有時候是坐著,有時候就蹲在水池旁的地上,一邊抽煙一邊同小源說著當天發生的事情。
「有時候站得遠了,我也能看見,小源在听他哥哥說那些事時,眼中總會流露出欣羨和崇拜的眼神。
「他未必就想像他三哥一樣沖鋒陷陣、打架鬧事、飆車肇事。
「他只是羨慕他三哥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想做什麼,就可以去做什麼。
「決定去做那件事以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三便是在夜晚的大馬路上。
「我坐在車里,他就在外面,不知道是因為飆車還是什麼事情同一群混混打了起來,有人用木棍重重砸在他的背上,他反身便和對方以命相搏。
「當時我確是看得心都涼了,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想活卻活不下來,有些人卻壓根兒都沒珍惜過自己的生命?
「後來去打听了我才知道他是為了一個女孩子同別人起了爭執,他和人在街角斗毆,我的車便從他身邊滑了過去。
「滿臉是傷眼神卻極是犀利的三就站在那些混亂的人群中回頭看我。
「他的眼神冷漠而且無情。
「便也是當時,徹底寒了我的心。
「同樣是我的兒子,一模一樣的兒子,一個剛剛在痛苦掙扎中被送進醫院,另外一個就這樣站在大馬路上和人打架完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一個父親的執念,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罷。」
唐毅成說完了,便靜靜閉著眼楮,老淚縱橫的臉,確是被傷得不輕。
蘇芷心站在與他不算太遠的地方,听到他說完了那段經歷,也跟著掉了幾滴眼淚下來,「同樣都是你的兒子,你對源的痛苦和難過,我理解你。可是你當時有沒有問過淵,他為什麼喜歡打架鬧事,為什麼有好好的日子不過,要一天到晚的沒事找事?
「我小的時候也沒從父母那里得到過什麼完整的愛與關懷。但還有我媽在身邊的那些日子里,我也確實做過一些事情,不是為了發泄,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哪怕是犯錯誤挨打也好,至少她會因為我做錯了事情而罵上我兩句。
「她罵我了,我才能哭著去抱她,哪怕她推開我了,至少也讓我覺得,我媽在看我了,我媽在關注我了。若不是因為真的愛她,你以為我喜歡沒事找事故意去做大家都不喜歡的事嗎?這個世界上沒誰想故意犯錯,犯錯也是為了吸引你在乎的人的關注,你到底明不明白那種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