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當時唐淵就喚了她，「那麼多年的情意和喜歡不是騙人的，真的不是騙人的。我記憶中的你一直都是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這個世界上沒誰天生就是壞人，也沒誰生來就想害誰。我喜歡過你，是真的喜歡。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純真善良的樣子。只是喜歡到底不是愛情，十幾年的追逐和等待讓我錯誤地把喜歡當成了愛，所以傷了你，也傷了我最愛的那個人……」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別說話！求求你，別說話了……」年思思哭倒在沙發邊上。
完好的右手去撫了她的頭，「我們就回到小時候那樣不好嗎，你還叫我三表哥，你遠遠看著唐灝謙，我遠遠看著你？這樣不好嗎？」
年思思一怔，倏然睜大眼楮看著面前的男人。
「一個女人的眼楮是騙不了人的。你愛的是我二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他怎麼對你，你愛的人都是他，我只是個替身……」
「不是的不是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我們都需要對感情誠實一次，都這麼久了，不管你接不接受，他不愛你就是事實。」
年思思抱頭坐在地上尖叫了半天，又怕唐淵左手動脈的血流多了，趕忙又去替他壓著。
那次他確是進了醫院沒錯，再不想踏進來的地方，到底還是進來了。
失血過多，甚至也影響了心和肺的功能。
唐家的人他一個都沒通知，只是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的時候覺得從未這樣平靜過。
平靜著，無欲無爭，亦無愛無求。
現下站在手術室門口，盯著護士遞上來的同意書，他盯著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依然沒有搞清楚，年思思的這個孩子，到底是上哪去有的。
又抬起右手撫了撫左手被手表擋住的那一道細痕。因為有手表擋著，夜里他也總是避開她的目光，所以從不曾被她發現些什麼。
至少是一個男人的尊嚴，至少是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一切，最卑微最無助和她鬧得最僵的時候，他真的想就這樣放棄一切死了算了。
不管是媽還是小源，愛他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哪怕擁有整個唐朝，哪怕站在最高的位置上面，孤家寡人，孤單一生，這不是他想要的，涼透了一世的靈魂。
「要還是不要，猶猶豫豫的干什麼？人命關天，快點簽字，到底要還是不要？」護士也跟著著急。
「這個孩子有多危險？」
「不危險，不算太危險，你簽了同意書我們就好進行搶救，只要你快點簽字，大人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拿掉它。」唐淵微一沉吟，在是和否的那一欄勾選了否，「保大人就可以了，那個野種，拿掉它……」
護士微微一怔，卻叫面前男人眼底一瞬劃過的狠戾嚇得打了一陣寒顫。
他的眸明明還那麼憂傷，可就是那一瞬間，她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狠絕。
潘顏扶著蘇芷心出了醫院，有警察立馬就帶她們回了警局，說是要錄完筆錄才能放她們出來。
幾個警察分別將蘇芷心和潘顏帶到兩個不同的房間審問，臨進門以前，蘇芷心在過道上一把抓住了潘顏，「等等，我們現在有權保持緘默，顏顏一句話都不準說，等我們的律師過來。」
潘顏一愣，「芷心姐？」
扶著她在走廊上的凳子上坐下，潘顏說要找潘家的律師，她現在就給她哥哥打電話，她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的手還沒觸到電話就被蘇芷心一下扣住了包包，「不用，不用麻煩你哥哥，我們自己有律師，他們現在操心自己的事情都操不完了，我不想再讓你哥哥和余姐替我們擔心，我給你找律師。」
潘顏還是怔楞得反應不過來，蘇芷心已經慌忙去翻自己的包包，找出一張還算熟悉的名片，撥打了上面的電話。
「Hello！」
「是我，我們在機場外面見過的，蘇芷心，你還記得我嗎？」
對方一怔，很快大笑了出來，「我的女神，是你！居然是你！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我打電話的，我就知道，哈哈哈！」
「我和我的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你可不可以擔任我的代表律師，現在過來幫幫我？」
尼歐很快趕了過來，但由于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體系，所以作為英美法系律師的他，還同時帶來了兩個本地的律師，因為事前溝通過的關系，一人陪了一個進去，直到所有的事情辦完，從警察局里出來尼歐才同他的朋友分手道別。
「就是一場意外，這件事恨好解決，我們已經找人調了商場的錄影帶來看，指明當時確實是場意外，如果被害人成功度過危險期的話，你們頂多算個過失傷人，不算過失致人死亡，罪名不是很嚴重。」
雙手插在米色休閑褲里的混血帥哥看著她們微笑，尤其是他的女神，他總覺得她雙眸憔悴得厲害。不過一段時間未見，她竟然憔悴成了這般。
小手拽了拽他的胳膊肘，就在公安局的門口，蘇芷心轉頭對他說︰「謝謝你，但你可不可以站到那
邊去等我，我有話想同我這個妹妹說。」
尼歐挑了挑眉，但還是很快點了點頭，朝角落一點的方向走。
「芷心姐……」潘顏仍然嬌嬌弱弱地看著面前的蘇芷心，不明白她有什麼話剛剛在醫院里的時候不說，從醫院出來的時候不說，非要讓個人在旁邊站著，還要在公安局門口才同她說。
「顏顏，其實……你想害我很久了吧？」深吸了一口氣，蘇芷心才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
「芷心姐！」潘顏大驚，「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害你？你怎麼會這麼說？」
「顏顏……」蘇芷心叫了她一聲，「我知道也許你還在怪我，怪我害了你和淵，怪我破壞你們本來就訂好的婚約。若說之前我還不知道你有多愛他，還不知道你有多恨我，那從去年平安夜我們三個人一塊吃晚飯，我想要同你說清楚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愛他。因為愛，所以想用無辜和可憐，偽裝你所有不想被捅破的一切。
「你愛他。是真的愛。甚至你早就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系，但你一直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亦什麼都不說。因為你在賭，你一次次地強調我們兩個的感情，跟我聊以前的生活，甚至在我想要跟你說什麼的時候，你也一直在說我們以前的事情，你就是在賭，看我會不會那麼狠心，真的去戳破你苦心經營的一切。」
「芷心姐！」潘顏又叫，「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我是，當時我是怪過你們恨過你們，但我絕對不會做這些事情的，你不要冤枉我。」潘顏抿著唇，向後退了兩步，盈盈著滿眼淚花，無法置信的模樣，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
「我有沒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當時若我還有一刻都猶豫，在你說了那麼多以前的事後，我便覺得不能不說，而且必須是搶在你的前頭說。
「顏顏，有時候太刻意偽裝的一切也是最經不起推敲的一切。當時你若不說那麼多，我也不會看出那麼大的問題。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所以我才有勇氣去說。我甚至也只以為，你是因為愛他至深，所以一直都裝不知道，不希望別人去捅破你們之間的一切。
「後來你原諒我們，又重新回到我們的身邊時，我是真的感激你，真的決定一輩子好好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來疼愛，因為不管是我還是淵，我們誰都沒有真正想要傷害你。
「可是……」蘇芷心的眼楮里面也有淚花，抬頭靜靜看著面前的潘顏，「你還是那麼經不起推敲，輕易就被人看破。
「不管是放下了曾經對淵的愛還是怎樣，一個真正愛過他的人，都不可能在年思思挺著大肚子找上門來，號稱肚子里懷的是他的孩子的時候，還能保持淡定與平和的心，還能幫她求情，讓我放她上去。
「知道當時我那麼堅決，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嗎？
「倘若當時你不在現場，她要上去，我未必就不會放行。
「但就因為你求了情，那一刻我毛骨悚然，我感覺你還沒有放下，我甚至不知道你接下來想做什麼事情。那個時候我心力交瘁常常夜不能寐，顧著唐家那麼大個局已然很累，若我真放了年思思上去，不知道她是否會因為買了你的人情，而你聯合起來給我來點小動作。
「我是真的很累，掣肘她一個人我還綽綽有余，但若當時真的與你說破，你同她去連成一個戰線，我如何能同時對付兩個人？」
潘顏怔在當場，看著面前的小女人，突然不再掙扎，落了一滴豆大的眼淚。
「我沒有想要傷害你，芷心姐。我承認自己是放不下，因為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我也從小都認為，自己是最有資格坐在他的車後座陪他飆車的人，我夢想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夢想嫁給他，從此以後和蛟龍會再也沒有一點關系，一個人的夢碎了夢醒了，難道就不應該痛不應該難受？
「我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啊！你們干嘛要那樣對我？！」潘顏一怒，就哭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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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結局篇第一章，今日23000字更新完畢，筒子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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