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盎然與廣約好到鑫的鋪子里。他很想發泄幾句,不然他快發瘋了。
廣已先他而到,一見他面就說,組長,我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一到鋪子里有如找到娘家的感覺。盎然說,書記,最近有什麼行情?幾時不見,好象瘦了。
廣就發嘮叨說,都在唱老戲,明天一早又要迎接上面來的人搞場每月安全的檢查。後天和後後天又要組織兩場考試竟賽。這人都被揉搓成面團了,不瘦才怪。接著罵咧咧說,他那個飯碗不是那麼容易端的,特別以前那些老元勛還是割地進入的那批人,墨水並沒半滴,還要讓他們搞什麼竟爭上崗應操作電腦的那套戲,那簡直比文人拿起鋤頭種田還沉重哪。
鑫說,就你那麼一個破主任,咋的見你不論坐正還是前面加個副都一樣忙?難道你就不會學學人家,放手讓下面的人去干?
不難想相,他這個多年至交的好友甚是心疼他,甚至比他老婆還甚,他這好友鑫對他的心疼是在面上的,而他的老婆靜茹的心疼則是在心里的。
廣說,你們有所不知,我這是油庫,不比別的工種,若出事故責任重大。正因如此,若輪我在油庫值班時,我常常睡到半夜三更就起床到整個庫區視至少一遍。因半夜起來的緣故、加上我是個神經衰弱的人,使我通宵睡不著覺那是素常的事。我想這也是我咋會瘦的另一個原因。
鑫著急說,你也未免認真過頭了,你應想,你會干的事別人也會干。
廣說,一句話說,我這就叫在職就得忠于職守。
男人嗎,往往把事業看成比自已的性命還重要。
茶局很快就上,鑫拿來一盒棚上炒茶說,這是主任茶,專供主任到來喝的,
鑫說的一半是事實,廣最近只認炒茶就喝,他沖別的茶他就不喝,說喝了覺得不舒服。這不,他從家里拿來的這盒棚上炒茶專供他到來才沖的。
他日常生活中因熬夜、吸煙等,在不知不覺中就把身子給熬壞了,胃腸的不舒坦就先發出信號來。茶也就只揀炒茶認為不傷胃的才喝。
銘記也在此茶局上卻並不加入他們的行列,因煙茶一律與他不沾邊,喝水只認白開水。誰若磨破嘴皮要他喝也沒起作用的。
蔓則在鋪子上走動著忙忙碌碌的。
幾杯茶一落肚、吸煙蟲又在喉頭鑽著,一會兒是盎然給煙,一會兒是廣遞煙,三支煙斗一起煙霧就在茶幾的周圍彌漫著。
廣問盎然,你家那小子最近咋麼啦?
自從他與老婆離婚直至復合,他們都視他家里的事為敏感區,不想問也不敢問,怕弄不好他們這一組之長一打起冷戰來就沒法收場。
盎然听後就象打開的水閘門說,你們不知道,我的老命遲早會被他母子收去的。那臭小子本來運氣還算不錯的,濤弟海鷹有心介紹他到市區污水處理廠工作的,那可是個新開辦的廠。可這臭小子卻說他不想到本市來工作,想到外面省城去發展。
鑫一听就上火說,人家大秘書長想要幫忙他,他還翹起二郎腿?難道你就讓他沉淪下去嗎?
家里有他好貨色的媽當他的後盾、我又能咋麼樣?給你說,我說的話只頂個屁、至多算是給牛彈琴。
鑫一听就生氣說,盎然我給你說,有些事情是得堅持就得堅持,再說你是一家之長,不然過此村就沒此店。
那小子若能听話到市區污水處理廠工作,以後還能成廠子的元勛,就那小子那駕龍架勢的模樣說不定日後還有一官半職可當。真的太可惜了。廣听後也感嘆著說。
盎然象心事重重說,後來到省郊區一信托銀行參加招聘,可能被他瞎貓踫到死耗子考上了,其實這臭小子讀大學時還有一科不及格,沒能領到畢業證書,本來人家能讓他進去已是燒高香了,誰知那臭小只干幾個月就嫌工資太低、工作量太大,這樣又在他母親的縱容下回來……。後來我一提及那傷心事,你們不知這「騷婆娘」咋麼說?她說我這溝壑開發區的工作本可讓給兒子干的,卻被我搶去。
總之盎然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眾有十張口也說不過那死婆娘。
盎然一口氣說出,那裂成碎片的心得以歇息。
鑫來了個180度大轉彎說,你也不要太傷心,也別太責難他,事情都過了,責也無效的,關鍵是要總結經驗向前看,以後的路子還寬闊。他想一下又說,記得老先生曾給你兒子卜算過,就咱們這幾人中誰都不比你的兒子有孝心,財運也好,只是時機還未到。
盎然沮喪地說,我說老先生這回是算錯了,就那臭小子的情況,我就不信鐵杵能磨成針?
廣也安慰他說,我說盎然呀!你做父親的已盡職了,以後就看那小子的造化噢!
盎然說,話雖這麼說,可畢竟他是自已身上掉下的肉,總覺得不能讓他臭下去。
鑫覺得就此問題若再談下去會鑽入死胡同的,就轉換話題說,你們有誰得到大哥大的消息?不知他到那邊可好?
廣說,海濤就有他的消息,听說他打過多個電話給他,說他在那邊過得很好,也邀請我們到那邊游玩。
其實那句話鑫也曾听海濤說過。
沒想到盎然听後更加沮喪地說,你們不知,我那死婆娘還曾說在我倆鬧離婚那階段,大哥大還曾半夜三更要做說客被她拒絕。可我從來就沒委托大哥大當說客的。
廣說,不是听你說大哥大曾是你們半個紅娘嗎?可能那時你婆娘一心想要與你復合,就幻覺出大哥大要牽圓你們。
鑫也說,不是我要說你婆娘,你那個婆娘說得好听點是嘮叨,說得不好听點是神經質。她說的問題你應多與她過濾。
總而言之,佩貞就是咋麼說他們也不相信他們所尊重的大哥大有此舉動。
廣最後說,以後酒少喝,沒事咱就到亞弟這鋪來散心。你對溝壑開發區的工作模透了吧?
只不過那幾步鳥架——多到下邊走動、了解情況,收款。
時間已到吃中飯的時段,鑫熱情挽留他們說,不如午餐就在這鋪里解決。
盎然說他還有事,女兒爽今早去補習,他要去載女兒。就回家。
廣就與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