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985)獨闖南方遇大禍
我在游樂谷工作已經兩年了多了,在單位人緣好,在歌舞廳人氣旺,歌迷多,被大家譽為搖錢樹,我這不告而辭,實屬無奈之舉,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是姜猛,他安排我去游樂谷,使我能在那里扎根,處處事事都給我提供方便,可是我為了躲避我媽媽的跟蹤追擊,我就這樣溜之大吉了。
出來之後,我非常不踏實,恐怕遇到游樂谷的人,因此我不太敢公開出去找工作。只能在住地附近找點零活干,遇到有裝修新房的給人搬搬東西,擦擦玻璃,收拾收拾屋子,掙點零花錢。後來我干脆在家政公司登記,當個鐘點工。
在一起干活的人告訴我,醫院里的護工掙得比較多,我就自己闖到醫院去找護工的工作。正巧踫到一個年輕人給他們老板找護工、他說他們老板做了白內障手術,在沒拿掉紗布之前必須有人照顧。他子女都在外地工作,老伴和他感情不好,不願意照顧他,公司又抽不出閑人來護理。所以要雇一名護工,每天12小時給60元,晚上8點公司派人來接替你。我一想,每天60元不算少,就答應接這個活了。
這個大老板非常胖,本來不是臥床的病,可是他偏偏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切都靠別人伺候。又非常能磨人,所以前面雇了兩個護工都只干幾小時,連工錢都不要就走了。
這個年輕人把我領到病房,這是醫院的高間。只有一張病床,自己一個屋,室內設備很齊全。我是早晨8點上班。來了之後要給他穿衣服、擦臉,洗手,扶他去衛生間。然後去食堂給他買飯,還得一口口喂他。這人脾氣很大,一點不順心就連吵帶罵。他要吃藥,我把藥放到他的手心,我剛剛從暖壺里倒出水來還沒等涼涼,他就把手中的藥放到嘴里了。我告訴他水太熱現在不能喝,他急了︰「水熱你為什麼先給我藥?」我直說︰「對不起!太對不起了!」他比比劃劃地要水。我把水遞給他,他模了模,水還是很熱。他突然把水向我潑來,我來不及躲閃,澆了我一身,並且把手都燙紅了,火辣辣地疼。因為我「呀」的一聲,他說他被我嚇著了,把藥吐出來就開罵。我實在忍無可忍就說︰「我先遞給你藥是我不對,可是你已經把熱水潑來我一身,手都被燙壞了,你為什麼還要沒完沒了地罵人?」
他開始諷刺我了︰「原來你會說話呀,你進來就哼哈的不說一句完整的話,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我真想把他扔下不管就走,不受這窩囊氣,可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我總得和人家交個班。我就這樣忍氣吞聲地伺候這個胡攪蠻纏的大老板。
他終于平靜下來,還主動和我聊天,他問我姓啥叫啥名?我就瞎編一個名,我說我叫李麗,她問我多大歲數了?我說我37歲了。他說︰「我听你說話聲音很好听,你給我唱之歌唄。」我說︰「我不會。」他又生氣了,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埋怨誰。
不大一會他要小便,我要把他攙到廁所,他堅決不干,非讓我接不可,說打吊瓶怕把針弄掉了,我說︰「我遞給你小便器,你自己接。」他說他一只手沒法接,但是打死我,我都不會給他接尿的。我實在沒有辦法,就到隔壁病房請來一位男隨員給他接了尿。我想這個活我可干不了,等他們公司來人交接一下我就走。
中午,有人敲病房的門,我一開門,當時就把我嚇傻了,來探視這個大老板的原來是姜猛。他看到我也懵了,剛想和我說話,就被我拉出去,我哀求他說︰「你千萬千萬不要和我媽說我在這里當護工,求你了,千萬千萬別說。」
大老板在屋里喊︰「小李!誰來看我?怎麼半天還不進屋呢?」姜猛急忙進了屋,說︰「金總,我是游樂谷的姜猛,我們錢總听說您眼楮手術了,讓我來看看您。」他把花籃和果籃交給我,和這個大胖子心不在焉地聊了起來。
大胖子又喊我了︰「小李子,給客人倒杯水!」
姜猛疑惑不解地︰「小李子!?」我暗示他不要問了。大胖子說︰「這個小李子是我今天找來的護工,人挺勤快,就是說啥也不給我接尿,今天差點沒尿床上。都快四十的人了,也不是大姑娘,你伺候病人,接屎接尿在所難免。」
我看到姜猛那特殊的表情,一直給他使色怕他和我說話。
他倆也沒聊多大一會兒,姜猛就匆匆告別要走。臨走之前對大胖子說︰「金總,這個醫院門太多,我來時有人領著,七拐八拐地把我都走懵了。我想讓您這個護工把我送出去。好嗎?」大胖子又喊上了︰「小李子,你把姜先生送到大門外。」
姜猛拉著我就往外走,離開病房以後,他非常生氣地對我說︰「你有病哇?腦殘了?好好的歌手你不當,你偏偏和自己過不去,來伺候這個老色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吃驚地問︰「我今天才來,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他是金老板?」「哪個金老板?」「就是那個常上歌舞廳的那個金大腦袋。」「哎呀!我的媽呀!我這不是往老虎口里鑽嗎?我要是知道是他,給我一萬元我都不會來的。你看,紗布把他眼楮包得嚴嚴的,只露出一張大嘴,也不知道他長啥樣?雖然他的體型很特殊,但是現在這些大老板不都是地缸子嗎?我哪看出來他是金大腦袋?」
「啥也別說了,你今天趕快給我回去,因為你這一跑,這些天,客人能少一半。是我把你留下的,是我花錢找人把你捧紅的。這兩年你名聲在外,錢也沒少掙,翅膀也硬了,你不能過了河就拆橋哇!告訴你,呂岫岩!你要不會去我就和你沒完!」
這是我倆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對我發火。我給他解釋︰「因為錢美姝把話說絕了,她說︰有我沒她,有她沒我,我倆不能共有一個母親,而我媽媽又非要把我帶走不可,我不能忍受刁蠻的錢美姝給我受氣,所以我只得逃跑了。可是我離開游樂谷,除了唱歌還能干什麼呢?我要出去唱歌拋頭露面,我媽媽還會找到我的,所以我只能隱姓埋名在外打零工。」
姜猛說︰「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讓你走的!你今天晚上不能回去,明晚一定得回去。你必須開機,我給你打電話你不能不接。記住了!你必須回游樂谷歌舞廳!不能再犯渾了!」
我只得應付了事,口是心非地答應他明天一定回去上班。
我終于把姜猛說服走了。晚上8點他們來人,我告訴他明天我不來了,而錢老板說什麼也不放我走。謝天謝地,他總算沒有認出我來。
我回到我那個小窩,把東西整理一下,給大劉哥打了個電話,讓他無論如何,今天晚上也要來一趟。9點多鐘,他來了,我把他替我交的房租還給他。我告訴他我明天就走了。去哪里不一定?我說︰「我明天手機換個新號,我去哪兒?一定告訴你,有什麼事你就及時和我聯系。我在這住還不到一個月,如果能把那兩個月的租金要回來更好了,你就花吧,我不要了。」
大劉哥說什麼也不要我這900元錢,我倆扔過來扔過去,到底他給我了。他說︰「你出門在外,用錢的地方很多,窮家富路,多帶一些錢還是有好處的。」
我被他說服了,這些年我就靠他照顧了,我已經把他當做我唯一的親人了。
他囑咐我出門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事事小心謹慎,不要上當受騙。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及時告訴他。
第二天晚上我乘上了南下的列車,離開了讓我亦喜亦憂的CC市準備獨創天下了。
我為了省錢沒有買臥鋪票,而是普通硬座。車上的人很多,非常擁擠,得虧我有座號,坐在靠窗位置。
第二天中午到了一個大站,下車的人很多,上的人更多,有一個抱小孩的中年婦女坐在我的身邊。听口音她好像是四川人。孩子一直在哭鬧不止,看樣子有四五個月的樣子。我問︰「大姨,這個孩子可能是餓了吧?你喂喂他女乃吧。這不是我孩子,我是她姥姥,他媽在外地打工,一直放在我家,現在孩子病了,我給她送回去。」我覺得很奇怪就問︰「大姨看你年齡也就四十左右吧?怎麼都當姥姥了?」她說︰「我們那里結婚都早,所以40多歲就能當女乃女乃姥姥了。」我又問︰「孩子這麼小,他媽媽怎麼就出去打工呢?」「咳!家窮唄,沒辦法。」
我很同情她,一路上我倆就這樣閑聊著。她說︰「姑娘啊,我看你心眼挺好的,你就幫幫我吧!我連回來的路費都沒有了。這一路上,我一直餓著,一點吃的都沒買,孩子也餓得直哭。我拿出我上車前準備的面包、香腸、礦泉水,給了她。她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我又從錢包里拿出100元錢給她,她非常感激我。
孩子可能是鬧得太累了,慢慢地睡著了。我也有點昏昏欲睡。突然我听到列車員喊︰「查票了!」我看到她和乘警的身後跟了幾個人。這時我旁邊這個女人把孩子塞給我說︰「你給我抱一會,我上廁所。」
我把孩子接過來,好好抱在懷里。這時查票的已經走到我的面前,只听乘警後面那個男人喊︰「孩子在這呢!」他一把從我懷里搶過孩子。我也喊起來︰「這孩子的姥姥上廁所了,你不能把孩子抱走!」我拼命地和他爭奪孩子。就在這時乘警身後的人躥上來,把手銬給我扣上,然後把我押到車長辦公室+。
這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變,把我搞糊涂了,我說「你們為什麼要銬我?」「因為你偷小孩!」我的媽呀!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罪名嗎?我急忙解釋,告訴他們說這孩子是一個四川口音的中年婦女讓我給她抱一會兒,她上廁所了。我說︰「你們趕快回到8車廂78號坐,她和我坐在一個椅子上。那個給我戴手銬的人說︰「她把孩子交給你從另一個門下車了,你們是同伙。」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誰能給你證明?」我說︰「我是在東北CC市上的車,她好像是在一個大站上的車,我們不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怎麼會是同伙呢?不信你們看看我的車票。我從背包里找錢包,怎麼也找不到了。一個人說︰「你別裝了,連車票都沒有還嘴硬呢?」我吃驚地說︰「哎呀!我的錢包被偷了!所有的現金都在里面,三千多元呀!我求求你們了,幫我找找,肯定是在車上丟的,我在車上還從錢包里往出拿錢了。」
一個年輕的便衣說︰「你不要再演戲了!你們這伙人,在武漢車站騙了人家的孩子,丟孩子的人眼睜睜看到那個中年婦女把孩子包上火車,我們一路跟來,人家一眼就認出孩子來,你不要再狡辯了。趕快交代你的同伙都有誰?在哪兒能夠找到他們。」
我說︰「現在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你們趕快到我坐的那節車廂,問問周圍的人,就會知道我和那個女的是不是認識了。他們出去一會兒回來說︰「我們去過了,沒有一個人證明你和那個女人沒關系,過道那邊,你斜對面的那個人證明你給那個女的吃的,還給她錢了。」
我強烈要求親自過去找證人,便衣帶我過去了。我一看傻眼了,坐在我這邊的幾個人全都不在了,也不知是下車了?還是躲到別的地方去了?我急哭了,既沒有物證也沒有人證。身上分文皆無,打官司告狀都沒錢請律師,真是慘極了。
我帶著手銬經過了好節車廂,這等于游車示眾了。人們都站起來看熱鬧,說什麼的都有。
有一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說︰「干什麼不好?為啥要拐賣兒童哇?就憑你那漂亮臉蛋,一宿也能買個三、五百塊呀!」有個老人說︰「看著姑娘文文靜靜的,也不像是給拐賣人口的犯罪分子呀!」「咳!現在這幫罪犯沒犯事前都人模狗樣的,沒處看去。」
這短短的三節車廂示眾,幾乎刮亂了我的臉皮,我雖然沒罪也無地自容。此時此刻我才知道什麼是天大的冤案。
也不知到了什麼車站,他們把我帶下車,送到拘留所,和一些形形色色的女犯罪嫌疑人關在一起。
她們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我。有個妖里妖氣的女人湊到我跟前說︰「一看你這小模樣,就知道你犯的是啥事了?沒關系,押個十天半月的,罰個三、五千塊,出去照樣干,用不上十天就回本了。我總是常進常出的,別怕,沒活你就跟姐一起干。」
她說的話我一點也不懂。萬萬沒想到還沒等我到達目的地就先進了拘留所。
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收上去了。沒錢、沒手機、想要和外界聯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整天眼淚不干,我突然迷信了。這是不是我不認媽,害得媽媽傷心落淚,因為我不孝,老天爺懲罰我呀?
呆在在臭氣燻天狹小的牢房里,和這些人渣在一起,听著她們不堪入耳的粗話,有時看到她們發瘋似的胡鬧,有時幾個人無緣無故地掐架。我實在忍受不了啦。我希望他們趕快調查清楚,把我放出去。
也不知過了幾天,突然傳訊我,開頭都是問些自然情況,當問到我什麼時候開始作案時,我有點壓不住火了,我幾乎變了調︰「我早已說過了,我什麼壞事都沒干過,更沒拐賣兒童。那是在火車上踫到那個可惡的女人,讓我給她抱一會兒孩子,就被你們誤抓的。
那位審訊員,不像火車上那兩個人,不容分說就抓人。而且有些和藹地問︰「我們現在也不是說你就是犯罪分子,但是我們必須有人證物證,證明你和這起拐賣兒童案無關。因為我們是在火車上抓的現行。丟孩子人是從你懷里搶過孩子的。要不這
樣吧,你往你們單位打個電話,證明一下你的身份,我們搞清楚了就會放你的。」他把電話遞給我,我撥了姜猛的手機號,接通之後,那位審訊員,沒讓我開口,就把電話拿過去,直接和姜猛對話。
謝天謝地,總算有能證實我身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