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典修跑了很多地方,都沒有。
該死!她到底跑去了哪里?到底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認識東昊?
他心底有著深深的疑惑,必須要解開!必須!!
他返回晚會場地,竄過人群找到徐慧。
「總裁?」徐慧心里一驚,生怕是西餐廳部做錯了什麼。
紀典修閉眼,再睜開,幽幽問道,「看到艾可了嗎?她有沒有跟你請假,或者說去哪里。」
徐慧搖頭,雖有些好奇怎麼了,但也不敢多問,只能回答。「沒有請假,這一說,倒是的,晚上這會兒好像一直沒看到她。」
「嗯!你去忙。」紀典修說完轉身。
徐慧疑惑著轉身,手拎起禮服兩側,踩著草地。
「等等。「紀典修叫住徐慧。
「還有什麼事,總裁。」徐慧看得出,總裁很緊張艾可。
紀典修頓了頓,「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嗎?」
徐慧微微抿唇,從手包里拿出手機,翻找了一下,把電話號碼告訴了紀典修。
紀典修拉了拉領口,大步離開。
打通了她的手機,無人接听,反復的撥打,還是一樣無人接听。
紀典修生平第一次急的想摔電話!
他上了西餐廳頂樓的天台,沒有人……
就在他要轉身時,看到天台中間許多晾起來的桌布那邊,有光亮在閃,紀典修蹙眉,靠近,「艾可……」
他的大手剛一挑起桌布,艾可就害怕的回過頭去,當看到面前擔憂的面孔時,她似乎找回了一絲正常的情緒,她竟然分辨不清那是誰的聲音,滿腦子都被勒東昊佔據,滿滿的……
「你怎麼了?」紀典修伸出手,就要去觸踫她的臉。
紀典修詢問的聲音非常溫柔輕緩,清冷的月光下,她整張小臉上幾乎全是淚水的痕跡。
苦楚,多年那種心酸絕望的感覺,壓得人心口發悶,喘氣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都是極其奢侈的。
就在紀典修的手要踫到她的時候,突然她像被電到了一樣下了天台的竹椅,驚恐的跑向天台另一個出口。
「艾可——」
紀典修急切的叫她。
跌跌撞撞的下了天台,哪還管得了腳趾的傷和手腕的疼,身後是紀典修追上來喊他,可是她對于這聲音至若惘然。
她跑出了雷斯特,直奔馬路!她在他身後看到了那個人……
她像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躲避著千軍萬馬的追趕,她望著遠處的大片海,蔚藍蔚藍的,璀璨的星星和那樣美的夜空,在她的世界中,都是那麼寒涼的東西,從18歲那次,她覺得她的生活就是一片灰暗,再也亮不起來。
有時候看著忙忙碌碌的人群,覺得自己也跟她們一樣,其實,她從來都沒有跟她們一樣,她怕見到每一個曾經熟悉的人,又厭惡極了在異國他鄉生活,可是又能去向哪里呢。她知道這一切不是她自己的錯,可這就是她的命啊。
她只能逃跑,不停的逃,說她膽小也要,說她懦弱也好,她就是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勒東昊的聲音,現在好听的聲音,她怕听見……
不能見他,不能,絕不能!
街上汽車燈光尤其刺眼,而她卻在繼續慌張逃竄,可是似乎走向哪里都沒有她可以停靠的安全地方。
「艾可——」紀典修追上她,卻在看到她忍著淚水抿緊了唇哭泣的樣子後,沒敢上前,「你不要激動,你回來,我有話問你,听話,過來啊……」
艾可並沒有听她的話,轉身,似乎在搜尋著什麼,在沒有看到那個身影時,稍稍的松了一口氣,她盯著在靠近她的紀典修,顫抖的說道,「我沒事!你回去!」
說完,她就跑向了馬路的中央……
「不要跑——」紀典修看著遠處靠近的車輛,快步跑上去將她抱在懷里,轉身一起抱緊了閃到路邊。
時間仿佛靜止,他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深深地蹙眉,眼眸迸射怒意,還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聲,他放開她,退後兩步,喘息急促。
她僵硬的站在那……
他攥著拳頭對她大吼,「想死麼!為什麼要跑?你想讓我跟你一起死掉在這里麼!知不知道你的舉動多讓人擔心!你真是……真是想折磨死我嗎!」
她咬著嘴唇,他沒有想死,也不是故意要跑的,也根本不清楚後面會有車……
「對不起……」她努力站穩,雙手捂著嘴巴,嚇哭了,不該反應這麼大的,不應該,可是怎麼辦,控制不住,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著,她的黑發因為跑變得有些
凌亂,她的臉尤其蒼白可憐,脖頸更白,雙手也是,更顯得她哭紅的雙眼惹人心疼。
氣著卻無處發泄這種心情的紀典修,上前一步,拉過她扣在懷里。
「死丫頭,下次不要這樣了!你是瘋子嗎!」他責備的聲音砸在她的頭頂。
淚水從眼中涌出,她雙手低垂著,「對不起……」
紀典修沒有說話,摟著她的背,她安靜的在他懷里,就像是一只受傷的小動物。
沉默良久,他在她耳邊輕輕開口,「在這等我不要動,我去取車,今晚,你直接下班!」
她輕輕在他懷里點頭,想從他的懷里出來,可是他卻沒有放開她。
他身體微僵,嘴唇踫到她的發絲,癢癢的,聞到了她的香味。
「怎……麼了?」艾可睜著紅紅的眼楮看他面無表情的臉。
「沒……沒怎麼。」紀典修掩飾尷尬,轉身走向馬路對面,背對著她走向雷斯特,真是的,她用的什麼洗發水……
她蹲在馬路邊,將頭埋進膝蓋里。
紀典修開車出來,打開車門。
她站起來,抹了一下有些疼痛的眼楮,卻一瞬的僵住——
紀典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勒東昊就站在幾米外,正望著艾可。
勒東昊的樣子有些狼狽,手指間的香煙掉在地上,他緊抿著唇,輪廓分明的臉上布滿陰霾,那絲毫沒有掩飾的怒火,像是要吃了人一樣!
勒東昊死死地盯著艾可,往前邁了一步。
艾可就像被獵人的箭射中了心髒,疼的皺眉,慌張的向後退了一步。
勒東昊向前,她就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的連連後退,險些跌倒。
勒東昊見她差點跌倒,瞳孔地縮緊,大步跑過去將她一把抱在懷里,就像十年前那樣,喜歡從她身後擁抱她,喜歡……
「……」艾可沒有說話,因為她張不開口,嘴唇死死地被自己的牙齒咬著,她怕自己會大哭出聲,她不想哭,不想,她把祈求的眼神投降望著他們的紀典修。
紀典修像是被點穴了一樣,腦海里無數種想法閃過,他下車,將艾可從勒東昊懷中扯出來!護在身後!
艾可已經不敢睜眼,更不敢讓勒東昊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紀典修不知道她和勒東昊之間有什麼,怎會如此,那雙驚恐無措的眼楮,可憐極了……
「艾可——」勒東昊向前一步,「是我啊……」
她只是向後退,手指攥著紀典修的衣服,不讓自己出來,也不開口說話。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狼狽樣子,不比那時滿身鮮血鋃鐺入獄好多少,她全身緊繃著。
「是我啊!我是勒東昊,你不認識我了嗎。」他又上前一步,「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他吼了起來。
紀典修想開口,卻不知道在這兩人面前他能說什麼。他對她,對她們,一無所知。
「求你……看我一眼!」勒東昊的聲音中帶著懇求,伸出手要抓住她。
「別逼她!」紀典修攥住勒東昊伸過來的手,死死地抓住,「今天,別逼她!」
勒東昊抬頭,兩道視線踫撞在一起。「是你,把她藏了起來?你在報復我是不是!」
「我先送她回家!」紀典修無形中攥住艾可一只手,感受到她的懼怕。
「不準!」勒東昊用力拉過艾可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捧住艾可滿是淚水的小臉,大拇指憐惜心疼的擦著那淚水,對她說,「要送……也該是我送。」
她用力的想要從他的手中掙月兌,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她顫抖著低聲,「不,不要,放開我……求求你……我想回家……」
她的手指從他的大手中一點點月兌出來,瑟縮著退向紀典修身後,「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勒東昊怔怔的看著她離開,邁出步子,卻怕傷害到她,他瞪著紀典修的眼楮發紅,充血的像是里面有火在燃燒,紀典修回頭看了一眼勒東昊,他所熟識的勒東昊,不是這樣,他從來沒看到過他這麼悲傷,眼中的哀痛和無奈,是一個大男人痛苦的最極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