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
這是她給他和她之間新的關系定義……
努力強制自己這樣想著,所以她可以在淚水掉下來之前,抬起頭對他微笑出來「怎麼會找到了這里。」
她望了一眼這條街,陌生。
「昨晚……」他,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艾可勉強自己微笑,原來是這樣,他能跟蹤紀典修找到她,就能跟蹤紀典修來到她住的地方。其實,誰說他是個大意的人,他蠻細心的。
「我要上班了。」艾可向他要自己的包包。
「我送你。」勒東昊思索了下又道,「你的同事說,你九點上班,還有四十分鐘。」
她沒有說話,一晚上而已,認識了她的同事,知道她上班的時間,知道她家。
「上車。」
勒東昊將她的包包的和袋子放在車上,打開車門,直視著她。
車緩慢的行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勒東昊一邊開車一邊偷看她,她老實的坐在副駕駛,仍舊低垂著眼楮,只給他一個朦朧模糊的側臉,還有好看濃密的睫毛。
「吃早餐了嗎?」勒東昊問。
「啊?」艾可抬頭看他。
勒東昊將手伸向後面,拎過來一個袋子,放在艾可的面前,「給你的,你愛吃。」
說完,勒東昊抿著唇,心里忐忑萬分。
艾可沒有說話,輕輕咬著唇瓣,手指模著包裝袋打開,她看到一碗玉米瘦肉粥,還有一個不辣的漢堡。
她的手有些抖,小學二年級媽媽出車禍去世,她自閉了很長一段日子,不愛說話,不愛吃飯,想念媽媽的聲音和模樣,半年後情況好轉爸爸把她送去舅舅家生活,爸爸說舅母不能生育,那時舅舅家只有她一個孩子,沒有添添,在她17歲生日的前一天,添添突然從國外回來。
第二天,舅舅家多了一位小公主,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家里人都在為她轉,那年的生日她沒有過成,從添添來到舅舅家里後,舅母讓她叫添添妹妹,說是舅母的親生女兒。
添添像個搖錢樹一樣,舅母家一夜之間變得富裕了,但並沒有很招搖。
不到一星期,她就听鄰居說,這巷子里的所有房子,都被舅母買下了,誰都知道那里即將拆遷,原本便宜的平房,價錢正在飛漲,舅母哪里來的那麼多錢?
可笑的是,舅母變得那麼有錢,也沒有帶她的寶貝女兒搬離那里,反而讓添添一天天適應著那里的平凡生活,印象中,除了牢獄中,就是在舅舅家痛苦的九年。
她沒有吃過一次像樣的早餐,有時候干脆餓著肚子,或者經過巷子口去上學時會買五毛錢的豆漿,一塊錢的餅來吃。第一次吃這種早餐,是勒東昊,他或是等在她家外,或是她到了學校會發現書桌里的早餐。
她不吃辣,勒東昊記得很清楚,她喜歡吃雞肉不喜歡吃豬肉,他也知道,她喜歡吃甜的冰的,他也了解。
「在看什麼。」勒東昊直視前方。
「啊,沒看什麼。」艾可思緒收回,拿出粥,打開蓋子,用小勺舀了一點放進嘴里,很甜,每次吃甜的東西,她都很幸福的樣子。
勒東昊注意著她嘴角那抹淺淺的笑,潔白的像是貝殼一樣的牙齒,像是藝術品,整整齊齊,她沒見過這麼清秀的女生,看著一副受欺負的樣子,其實誰欺負了她,她會炸毛,他隨著她嘴角的弧度也咧嘴笑,「很好吃是不是?我買的時候讓她們加了一勺糖。」
艾可又吃了一小口,「謝謝你。」
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被她刻意疏離的一句謝謝打亂,勒東昊的手指明顯在用力攥著方向盤,後背挺直,臉上瞬間沒了表情,他在怕,亂了陣腳。
「五年,一直在找你,你都不知道嗎?」勒東昊問她,不敢看她的臉。
艾可沒有勇氣抬頭,她怕看到他的樣子後她會變得比他更狼狽,她低低地說,「不知道。」
「你——」勒東昊有些生氣,他拼命的找,她卻藏了起來不讓他找到,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為什麼不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不聯系一直在等待你的我!」
他還是沒有壓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見到她之前,他想過無數種方式質問她,甚至想過要掐著她的脖子問她,可是做不出來,他做不到,心底的某一處總是為她柔軟。
艾可慢慢將粥的蓋子蓋上,小心的扣好,裝進袋子里,她抿著唇去看他的側臉,他那麼英俊不凡,前途無可限量,七年前訂婚了,現在呢,時光荏苒,改變的不止是她,還有他。
當熟悉的人再相遇,不代表就可以走回去從前的路……
她笑得像是在哭一樣,「我找不
到,任何應該聯系你的理由。」
「可是我……」勒東昊深深蹙眉。
「什麼都不要說。」艾可將頭扭向另一邊,「你不上班嗎?」
「不用,我回國公干。」說完這句話,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嘴巴。
「哦。」艾可僵硬的回答,心里淒涼,他是回來公干的,那她還怕什麼,他會走的,會離開的。
車上又一陣沉悶的喘不上氣。
快到雷斯特的時候,艾可說道,「這里讓我下車。」
勒東昊緩緩停車。
艾可拿著自己的東西下車,低著頭對他說了一句‘再見’繞過他價值百萬的車走向公路邊上的人行道,高中時他拿著車的海報對她說,等他擁有這輛車,第一個載著她去玩……
她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勒東昊就在後面跟著她……
艾可皺眉,深呼吸,「你去忙你的事情啊。」
「我沒事可做!」勒東昊吼她,搶過她手里的東西向前走。
艾可看著他在前面走,追上去,「別鬧了!把東西還給我,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
「對不起……」勒東昊將東西給她「跟我走一走。」
這條路旁邊都是樹木和花草,特別涼爽,艾可在前面走,勒東昊在她身後半步遠,剛好能呼吸到她走路時衣服上散發出來的洗衣液清香味道。
她的頭發被風吹起,露出白皙的脖頸,美麗的鎖骨,可愛的耳唇,他感覺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看的太專注,以至于艾可突然停下來他都不知道,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艾可難受的捂著撞疼的鼻子退後一步。
「我——」勒東昊模著心口,心跳的厲害。
一時之間,很多情緒都涌了上來。
他上前一大步,雙手握著她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干什麼!現在推開我疏離我,十年前也是這樣,從不會考慮我的感受嗎,艾可,我喜歡你,你憑什麼把我從你的世界中踢出去?你義無反顧的認罪戴上手銬時,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個人在心里流血!為你,我多想殺了那些抓走你的人,可是你有回頭看我一眼嗎,哪怕一眼,你就會看到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她哆嗦著,她知道她自私過,可是她不能在自己走入地獄時還強拉著他一起走入另一個地獄,他才19歲啊,要他等她嗎,她自己問過自己,艾可你憑的是什麼讓他等,其實更多的是她很怕,她怕她在听到看到他的堅定承諾後發生變故,五年不短,她守著監獄過日子,他在外面,他的愛在那樣的情況下能堅持多久呢!
勒東昊把她抱緊懷里,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肩膀顫抖著,哽咽道,「怎麼又趕我走?這比誰打我一拳都難以忍受,你知不知道我走在大街上,感覺那些女孩子都是你,卻又都不是你……那種急的想死的感覺。」
早上涼爽的微風浮在她的耳畔,她想說話,卻張口就感覺到濃濃的鼻音,不知道是哭了還是感冒發燒太難受。
遠處,一輛車行駛到雷斯特門口,速度緩慢,同行的方勁對紀典修匯報完手頭上的資料,眼神不經意看到十幾米外,接著整個人都扒向了儀表台,「那是艾可和誰在一起摟摟抱抱?」
相擁的身影在他深沉的眼中一閃而逝,紀典修的臉冰冷非常,打著方向盤,車帶著脾氣的駛向地下停車場。
PS︰騰添添的身份是什麼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