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住地發抖,她將手機合上放在一旁,眼神呆怔地看著地板的淺色條紋。
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她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艾可,你在瞎想什麼?至少,這個房子里住著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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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典修從浴室出來,沒有說話,走過去拉她的手。悌
艾可坐在地板上的軟毯上,看著被他拉起的手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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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麼?」
「在整理你的衣服。」艾可輕輕答,整理好他明天不會再穿的衣服站起來,默默地低頭走出房間。
紀典修挑眉,沒有在意她不經意的失落,轉身拿出首飾盒中的小鑽石耳釘,攥在手心里,嘴角的笑邪妄耀眼。
艾可下樓準備吃了保胎藥上去睡覺,很多粒的保胎藥擺在眼前,她穿著棉質的睡衣坐在飯廳的桌子前,只開了一盞小燈,隨意昏暗著而坐。
手指顫抖著拿起幾粒褐色的藥粒,另一只手捏著一個水杯,她將藥粒放在嘴里,喝了一口水。
「咳咳——」
水全部都咽下去了,可是藥粒還卡在嗓子里,苦……
平日里艾可吃藥很痛快,這次,卻這麼難以下咽,苦的就好像舅母那些話一樣,讓她不願意承受,卻不得不承受,因為沒有證據,反抗不得。諛
此刻這藥,她真的不想吃。
紀典修在樓上的房間里,手心攥著兩只可愛的耳釘,他就覺著,這款耳釘太適合淡雅的她。他坐在大床邊緣,又起身走到窗邊,俯身看著山下絢爛的夜色,回頭,她仍舊沒有上來。
紀典修下樓,客廳里燈熄了,飯廳有一絲光。
他雙手插在褲袋里,耳釘放在淺灰色居家褲的褲袋中。
黑暗中淚水模糊了雙眼,艾可的手很小,很白皙縴細的手指用力攥緊了桌子的一角。
側臉貼在白色的桌面上,好像卸下所有堅強後,著桌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淚水默默無聲地,滑過臉頰,滴落在桌子上……
閉上眼,努力搜尋快樂的記憶,試圖壓蓋這不喜歡的情緒,可是所找到的畫面,都是如同這無邊無際的黑夜一樣讓人不敢去看。
多想真心的對人,人也去彼此保護你的脆弱。
「為什麼會哭。」他低沉的聲音問的極其淡。
她哭的沒有一絲聲音,若不是走近,若不是看到她臉上的晶瑩,他或許相信她是睡著。
到底她的心里裝著什麼?
她閉上眼眸,濕潤的睫毛覆蓋。
艱難地抿著唇,「閉上眼楮,看到爸爸媽媽離我越來越遠,想念……」
「因為是夜晚,所以更加想念。媽媽現在,在天上看著我,她是在為我難過吧?我是不是讓媽媽失望了呢。好孤獨,媽媽死去的那麼突然。我想,媽媽一定還有很多話對我說,可是我們卻沒有辦法再說一次話……」冰冷的淚水劃過鼻尖,掉在桌面上,她睜開眼楮看著窗外漆夜空上的星星,淚水靜默無聲的洶涌滾落。
紀典修性感的薄唇微動,不知道此刻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該說什麼去安慰。
他沒有失去親人的經歷,所以無法去感受她那麼濃烈的悲傷。
他看著,卻無能為力。
他無法去往她的童年,去看看她八歲那年凍紅著小手看到媽媽死去,幾乎魂飛魄散的模樣,那種眼神,就像是可憐的小動物,在還離不開媽媽的時候,突然被放養,留在這孤獨陌生的人世間。
紀典修單手插在褲袋靠近她,昏暗的燈光中,他站在她身後,大大的手掌捂住她的眼楮。
她心里憋得難受。
她的眼周,都紅了。
她無比依賴地抓住他的大手,攥住他的三根手指,站起來扎進他的懷里,他微怔,隨即臂彎摟緊她,把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哭什麼?就算所有人都不愛著你,你都還有我。」
「你都還有我……」即使疼的流淚,也要記得感恩,因為還有他。
雙手抱住他健碩的腰身,她淚眼朦朧地在他懷里蹭著。
一生還有那麼久,所以,是不是希望還會有?
她在他懷中顫抖的像個可憐的孩子般,他喂她吃藥,喂她喝水,極其的費力讓她吞咽,她整個過程皺眉,總算將安胎藥吃了進去。
他帶她上樓,她突然手扶著牆壁干嘔起來,可見她真的討厭藥的味道了。
寬敞的走廊里,方勁的身影翩然而至。
他盡直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大步瀟灑走過去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將手里的資料夾扔在紀典修的辦公桌上。
「怎麼了?沒睡好?」方勁突然看到他疲倦的俊容。
紀典修頭靠在椅背上,捏著眉心坐好,拿過資料看了看,「艾可的情緒出了點問題。」
方勁坐正,眉眼嚴肅,「是不是她舅母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事情?」
「她承受的太多,心若是被困,人生處處是牢籠。」紀典修輕啟薄唇,眉心緊皺。
他仔細看完方勁拿來的東西,放在
面前,深邃地眼眸藏著內容。
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身體向椅背靠去,「這麼說,當年那個將艾可父親逼上絕路的房地產開發商,是始終包養著羅瑤瑤的男人?」
「也不是始終包養。張建說,羅瑤瑤開始對勒東昊衷心著呢。是後來,勒東昊完全反感羅瑤瑤的程度到了,出現在他視線中都是罪。所以羅瑤瑤開始變本加厲的墮落。可是勒東昊心沒在她那,哪能在乎?羅瑤瑤被這個房地產開發商包養的那段時間,剛好是勒東昊追求艾可瘋狂的不能自抑的時候。」方勁用了‘瘋狂’‘不能自抑’這兩個詞匯來形容當初的東昊。
紀典修蹙眉,胸腔內不會沒有嫉妒的成分作祟。
他抿唇沉默不語。
方勁替他說,「很有可能,勒東昊刺激到了被甩的羅瑤瑤,所以……」
「所以她計劃了這麼大的陰謀害的艾可當年萬劫不復?」紀典修聲音冰涼,卻沒有太大起伏。
他點上了一支煙,吐出一口薄霧,眸光幽暗,「羅瑤瑤被這個老男人包養時,張冰是什麼狀況?」
「已經出國了。」方勁肯定地說。
紀典修手指用力敲在辦公桌面上,「安排張建和那個同學見面。我要親自去听。」
方勁點點頭。
夜晚的娛樂會所。
包廂內的大屏幕上影光閃動,卻並沒有放出聲音。
張建問,「羅瑤瑤和張冰的關系,好嗎?」
其中一個男同學回答,「並沒有看到過她們之間有來往,張冰是校長的驕傲,成績好人也靚。但從來不和羅瑤瑤那種人說話,也是高傲一主兒。東昊哥可是第一個敢追求她的,誰也沒想到一追就成了。」
「張冰和羅瑤瑤,至于恨艾可?」張建給兩個人點上一支煙。
其中一個男的摟著自己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搖搖頭說,「怎麼不至于?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張冰那種不愛說話的人我們反正是不了解,但有一次,艾可和我們一起練習跳遠,杜純露是小組長,艾可被安排在第一個跳,結果一根鐵釘扎透了鞋底穿進了腳心里,腦子不缺根弦的都知道怎麼回事兒。」
「誰干的?」張建挑眉。
「羅瑤瑤挺有個性的,干不出這麼小氣的破事兒。估模就是杜純露了,杜純露和張冰關系又好,為誰出氣明擺著呢。」那個女的喝了一口酒繼續說,「艾可正發燒,拔下釘子的時候差點疼死過去。操場上打籃球的勒東昊看見了,揪著杜純露頭發就要揍!我們拉著才沒有下手。這勒東昊可是挺狼的,除了艾可誰都沒給當女的看。背著艾可就去了醫務室。第二天杜純露他男朋友那伙人被勒東昊的兄弟揍了!算是警告,到最後杜純露沒什麼事兒,賤男人給她頂了,被揍得不輕,勒東昊為了艾可都敢動刀子,把人打殘廢也不是干不出來。」
「出事當天是個什麼情形?」張建問,將一疊錢壓在那。
那個女同學將買來的運動會錄像帶交給張建,「這是出事兒那天的狀況,你看看。」
張建接過錄像帶,裝進袋子里,留下一疊錢,推開包廂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