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為旅行的事早飯過後便出門去了莊醫生家,思虞獨自在家百無聊賴,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拿著電視遙控器對著屏幕進進退退,心思根本沒在電視上,而是糾結以後她是進服裝公司還是和在法國時一樣自建工作室?
她想起下個星期回國的宋碧菡,只可惜她們公司總部在中國設立的分公司離A市天遠地遠,不然她也可以去應聘,這樣兩人又可以在一起共事了。悌
茶幾旁的座機突然發出刺耳的鈴聲,思虞嚇了一跳,忙按了電視靜音抓過話筒。
「喂?如姨嗎?」
那端柔柔的女聲傳來,思虞舒口氣,「寒微,是我,我媽和我爸出去了。」諛
「思虞?」寒微的聲音像是有些訝異。
「你找我媽有事?」思虞問她。悌
「哦,沒有,只是好幾天沒和如姨聯系了,打電話問候她。」頓了頓,「思虞,我還有一個多小時就下班了,中午你有空嗎?」
寒微話一落,思虞猛地想起昨天接寒微出院時自己答應她今天請她吃飯的事,忙拍著額道︰「有空,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啊,那就去上次那家粵式餐廳?」
思虞遲疑了下,點頭︰「好。」
掛了電話,思虞回房換了套外出的衣服,又簡單化了個淡妝。
出門時父母還沒回來,她開車直奔上次寒微帶她去的那家粵式餐廳。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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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還沒到用餐高峰期,店里客人並不是很多,思虞本來是想坐大堂靠窗的位置,但想起上次寒微一定要包房,又改了主意。
「請跟我來。」
餐廳服務生在前面引路,帶她去後院的包房。
穿過香氣四溢的長廊,迎面走來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捏著領帶的領結做著扯松的動作,正以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和電話那端的人交談。
思虞停下來,神情有些錯愕地望著走來的男人,男人看到她,黑眸同樣微微一愕,隨即撇開眼,幾秒後掛了電話,在走到她面前時站定。
「看我做什麼?」他語氣淡然,近乎冷淡。
思虞不知怎麼的看著這雙眼竟然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
「你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出現的地方?」男人困惑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
「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怎麼這會又成啞巴了?」
「……」
男人凝著垂眸一臉糾結的小女人一會,冷嗤了聲,轉開眼抬步往前走去。
「遲晉延!」思虞出聲喊住他。
後者停下腳步,轉頭,俊顏一派冷嘲︰「怎麼?不裝啞巴了?」
思虞皺眉,感覺今天的他和往常幾次偶然踫到時看到的他有些不一樣,似乎更陰郁一些,連看她的眼神都似乎格外的冷。
「我想問你,你和余……」思虞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感覺難以啟齒。
遲晉延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眸底,「你想問我和余政廉是不是父子?」
思虞訝然抬眸,詫異他竟然知道她要問什麼。
「冷思虞,你問我這個有什麼用意?想嘲笑我的父親是個癮君子?」
余政廉果然是他父親。
思虞心里‘咯 ’了一下,又听他說,「他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若是單純只為拉他下馬就罷了,偏偏弄個癮君子出來讓他晚節不保,甚至還要面臨牢獄之災,陷害他的人這麼殘忍,等我找出是誰,我同樣不會手軟。」
這番像是警告的話語讓思虞臉色瞬間蒼白。
她目光定定地望著眼前男人迸裂冷痕的黑眸,不知如何開口。
「你這是什麼表情?心虛?內疚?難道陷害我父親的人和你有關?」
遲晉延隨口說的一句卻讓思虞猶如觸電般整個人都僵住。
包里的手機響起,思虞如獲大赦,低頭去包里翻找手機。
遲晉延望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心頭疑慮重重。
思虞被他的目光盯著,有種針尖扎在身上一樣的感覺,十分難受。
她掏出電話見是寒微的來電,立即側過身去接听。
遲晉延又看了她一會,隨後一言不發的離開。
思虞听到遠去的腳步聲,長長舒了口氣,心卻還是懸得高高的。
他剛才對她說那些類似警告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他查到了什麼線索,知道是誰要陷害他父親?
這樣的話冷錫雲不是有危險?
「思虞?你有在听嗎?」電話那端寒微沒听到她的回應後問。
她斂住思緒,回她︰「我已經訂了間包房,就在……」
掛了電話她繼續跟著站在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在等她的餐廳服務生走去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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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用餐過程中思虞都心神不寧。
「思虞,你臉色不太好,怎麼了?」寒微一副關心的面孔,細心的給她斟了杯餐後解油膩的熱茶。
思虞搖頭,隨後站起來,「沒什麼,你下午不是還要回公司上班?走吧。」
兩人走出餐廳,在停車場寒微看到思虞那輛跑車,笑了笑︰「錫雲哥真的很疼你這個妹妹,過了這麼多年了這輛車還保養得和新的一樣,我哥要是也和錫雲哥一樣疼妹妹就好了。」
思虞心不在焉的扯扯嘴角,走到車旁打開駕駛座的門,朝寒微揮揮手後坐進車內。
直到她發動車子離開,寒微臉上的笑意才瞬地斂去,面無表情的撥通兄長的電話︰「我讓你寄給冷鄴霖的東西你寄了沒有?怎麼冷家沒半點動靜?」
「你放心,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不過早上才寄出去的,冷鄴霖應該沒那麼快收到。」
「你最好別跟我玩花樣,否則以後寒家的一切你一分錢也休想拿到。」
電話這端愜意窩在車後座寬大座椅上的寒轍聞言無聲冷笑,嘴上卻道︰「爸現在把你當寶,根本就對我不聞不問,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是打算把寒家的產業交給你,怎麼敢跟你玩花樣?你別急,好戲馬上就開始了。」
「諒你也不敢!」寒微鄙夷地冷哼了聲,一下掛斷電話。
寒轍似笑非笑地凝著暗下去的屏幕,眼底掠過一抹寒光。
他雖然不算聰明,但也不是個傻瓜,自然知道寒微心里打的什麼算盤,她想利用他手上的東西幫她達到目的,未免想得太美。
他轉頭望向車窗外,目光停留在馬路對面那棟建築物的大門前。
「你拿著這個去門前守著,看到她的車就沖上去攔住,把東西給她。」他抓過一個沉甸甸的信封遞給前頭司機席上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後者接過,打開車門按照他的吩咐跑向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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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和寒微分開後一路心事重重的駕車回家,腦海里不斷閃過遲晉延那番話,不確定他到底是知道了些什麼還是自己想太多?
思忖間車速慢下來,身後跟著的車輛不耐的一直按喇叭催促,她斂神,專注開車。
在家門口遙控開啟大門正欲把車開進去,突然一道人影閃出來,嚇了她一跳,立即踩了急剎。
等她看清楚突然跑出的人影是個戴著鴨舌帽看不清楚五官的男人時,對方已經若無其事的走到她車窗旁,拿一個信封敲她的車窗。
她遲疑了幾秒才將窗戶降下一半,而沒等她開口詢問,對方已將信封塞進來,隨後在思虞驚愕的目光中跑開了。
思虞被這一幕弄得莫名其妙。
低頭拾起掉在地毯上的信封,沉甸甸的手感讓她眉頭蹙緊,揣摩著里面裝著些什麼東西。
正要打開查看,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
回頭,見是父親的車子停在自己後面,她連忙重新發動引擎把車開進去。
「小虞,你剛才怎麼把車停在家門口不開進來?」沈碧如一下車便走過來問女兒。
思虞勉強笑笑說,「當時在接電話。」
「這是什麼?」沈碧如的目光落在思虞手里那個信封上。
思虞順著母親的視線撇了一眼,還沒回答就听父親沖母親喊道︰「你買的這些七七八八的水果食材不拿下去是要放在車上發霉嗎?」
沈碧如楞了一下,像是剛想起來似的連忙走過去。
思虞松了口氣,拿著信封進屋上樓。
回到自己房間,把包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倒下去,趴在柔軟的床鋪上將剛才那人塞給她的信封撕開。
照片?
蹙眉捏住信封的底部將里頭的照片全部倒出來,數量竟多得驚人,大概有三四十張的樣子。
思虞半眯眸拿起一張翻到正面,頓覺晴天霹靂——照片的主人竟然是她和冷錫雲!而背景是一片漆黑的大海,她和冷錫雲站在沙灘上,而她雙腳踩在冷錫雲赤/果的腳背上,雙臂摟住他的脖頸,仰著頭和他熱吻。
思虞呼吸窒了窒,只覺眼前陣陣發黑。
她慌亂的又拿起另一張照片,這張的背景卻是金沙酒店的露天停車場,冷錫雲抱著她,頭微低著,唇貼在她額頭上,嘴角隱隱呈勾揚的弧度。
這一幕她完全沒印象,只依稀從自己身上那襲湖水綠旗袍判斷出那次應該是她在朝歌喝醉酒,齊莘送她和冷錫雲回酒店,當時好像是冷錫雲抱她下的車。
再看另一張,卻是冷錫雲公寓的陽台,他背光而立,而她雙腿纏在他腰上,摟著他的脖頸將整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臉埋入他頸項窩里十分親密。
一張張她和他或擁吻或十指緊扣的照片,思虞每看一張心都狠跳一下,看到最後她都要懷疑自己是否會突發心髒病。
她不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是誰偷/拍了這些照片?
而且很顯然對方是早有預謀,從她第二次回國那晚便開始部署。
而她和他都以為知曉內情的只有他幾個發小,所以沒多加防範,竟然大意到讓人偷/拍這麼長時間都毫無所覺。
手機鈴聲驟揚,她驚地從床上蹦起來。
望著鋪滿大半張床的照片,她驚魂未定,任手機響了許久都沒接听。
而對方顯然是執意要撥到她接听為止,鈴聲剛斷馬上又響起。
她穩了穩了心神,從包里拿出電話。
是一組陌生號碼。
陌生號碼,戴鴨舌帽的男人,被偷/拍的照片……思虞忽然預感到這通電話的主人就是偷/拍自己照片那個人。
深吸口氣,她按下接听鍵。
電話接通,那端先是傳來一記笑聲,低低的,又像是愉悅的,男人的笑聲。
思虞屏息,再次深呼吸一次後開口︰「你是誰?」
「深愛你的人。」對方回她,嗓音依舊夾雜笑意。
思虞楞了楞,隨即美目圓瞠︰「寒轍?!」
「呵,親愛的虞妹妹,不用那麼大聲,你應該不希望引來冷叔和如姨看到那些照片吧?」
思虞震驚——偷/拍照片的人竟然是他!
「那些照片把你嚇到了對不對?一想到你嚇得小臉蒼白的樣子我真是感到心疼,可是沒辦法,我不得不這麼做,誰讓我這麼多年一直對念念不忘呢?為了得到你,我可是費盡心思,你是不是很感動?」
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寒轍這些話讓她感到惡心,思虞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忙扔了手機沖向浴室。
對著馬桶干嘔了一陣,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而想吐的欲/望卻還在。
她直起身放了些冷水洗去口中苦澀的味道,走出浴室時,隱隱還听到手機里傳來的寒轍的聲音。
忍耐住想抓過手機對著電話質問的沖動,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最終重新拿起手機。
「你想怎麼做?」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問他,夾雜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顫抖。
「怎麼剛才喊你那麼久不回話?是不是恨不能殺了我?」寒轍答非所問,末了又道︰「我想怎麼做你心里應該比我更清楚,剛才我也說了,我為了得到你可是費盡了心思。」
思虞冷笑︰「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這麼卑鄙齷齪的手段也想得出來,若你以為光憑這些照片就能得到我,做你的白日夢!」
「思虞,話可別說得這麼滿,別忘了你和冷錫雲是什麼關系,而你和他交往同居親熱,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是什麼行為?」
思虞神色一震,而寒轍繼續說︰「親兄妹同床歡愛亂/倫這樣的丑聞若是敗露,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在人前抬頭!」
刺骨的冷意迅速爬上思虞的脊背向四肢蔓延開。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兄妹的事對不對?其實早在你害我變成殘廢之前我就懷疑過你和冷錫雲的感情不尋常,一般人家的兄妹感情再好也不會好得像你們這樣變態,妹妹從小到大整天膩著哥哥又抱又親,哥哥寵妹妹寵到骨子里,兄妹感情好成那樣你們難道不覺得惡心麼?」
寒轍像是氣氛的冷嗤了聲,又接著說︰「我那天早上在金沙酒店看到你和冷錫雲同開一間房就更加肯定我的猜測,我那天向你告白,你說你不喜歡我我不適合你,所以我問你是不是冷錫雲就適合,而你臉色一下就白了。」
思虞手心發冷,她沒想到寒轍從那時候就開始懷疑自己對冷錫雲的感情。
「上次你來我家送請柬,居然連正眼都沒看我一眼,虧我一直惦記著你對你日思夜想。還好老天有眼,給了我一次這麼好的機會,讓你乖乖來求我。」
「那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思虞冷聲出口。
寒轍卻笑︰「怎麼?你不是以為除了我寄給你那些照片我其他就沒有了吧?又或者,你打算把照片一事告訴冷錫雲?呵,思虞,我沒那麼傻,如果不事先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怎麼敢下這步險棋?冷錫雲的勢力有多強我當然清楚,所以我才不找他而只找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告訴他,除非你想讓你們兄妹亂/倫的丑聞會鬧得滿城皆知。」
「你恐嚇我?」
「是不是恐嚇你可以試一試,不過這種事情試過之後怕是也沒反悔的余地了,而到時候你們的丑聞一公布,冷叔和如姨大概也沒臉見人了,听說冷叔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大好,不知道——」
「你別說了!」思虞惡聲打斷他,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我說這些都是為了提醒你,什麼是你應該做的,什麼是你不能做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思虞壓抑著瀕臨爆發的怒氣問他。
「那就要看你表現了,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話,我保證這件丑聞會成為一個永久的秘密,相反,若是你告訴冷錫雲讓我出了什麼意外,馬上會有人將你們的丑聞公布于眾。我再次申明,我絕對不是雜開玩笑。」
「你讓我考慮考慮。」她需要時間來想辦法。
「呵,忘了跟你說,我耐心有限,所以拖延時間是行不通的。」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最遲後天中午給我答復,我這只手機為你二十四小時開通。」
思虞不想和他多說一個字,迅速掛了電話,抱頭蹲在床邊任一片混亂的大腦漸漸變成一片空白。
她知道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而她該怎麼做?難道真要乖乖听寒轍的擺布,離開冷錫雲,而和他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
門外響起腳步聲時思虞才忽地記起什麼,一下跳起來,將床上散亂開的照片一股腦兒全部塞到被子下面。
「你在做什麼?」低沉的聲音揚起,把思虞的魂魄都嚇掉一半。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她轉身,按著心跳劇烈的胸口問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冷錫雲濃眉一揚,黑眸又望她床上掠了一眼,不答反問,「你剛才在藏什麼東西?」
思虞心口又是一跳,卻強裝鎮定道︰「我的內衣內/褲。」
冷錫雲聞言失笑,目光曖昧的來回在她身上上下流轉,思虞擔心他會發現那些照片,抱住他一條手臂推向門外,「你先出去,等我洗完澡再進來。」
不容冷錫雲反駁,她將他推出門外立即關門反鎖。
冷錫雲站在門外,回想自己剛進去時她受到驚嚇的表情,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良久才走向自己的房間。
而思虞背靠在門板上,听到腳步聲離開,這才急忙走去床旁掀開被子將照片碼整齊塞回信封里,又打開床頭的一只密碼矮櫃,將信封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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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明天後天萬字更新~~~記錯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