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十幾個小時?
寒微驚恐地瞠大眼想坐起來,四肢卻仿佛不再是她的,根本不听她使喚,但那種綿密的痛確猶如深入骨髓,鑽心般地疼。悌
思虞見她想動卻又動不了的心急樣子,連忙道︰「你手上和腿上都有一處骨折,做了內固定手術,所以現在還不能動。」悌
「骨折內固定手術?」寒微喉嚨一動︰「意思是以後等我骨折的地方愈合了還要再做一次手術把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思虞點頭。
寒微這兩處骨折比較嚴重,尤其是腿上那一處,還做了髓內針固定。
「那我以後會不會走路一腳高一腳底?我的手會不會用不了力?」寒微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不等思虞回答又道︰「你把醫生叫來,我要自己問他。」
「寒微,你——」
「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寒微忽然聲嘶力竭的爆咆著打斷她,蒼白的臉色因情緒激動而微微扭曲著,看起來有些猙獰。
她真是失算,竟然為了救一個她恨不能讓她灰飛煙滅的女人讓自己落得這種下場!諛
而她原本是看到那輛車向冷思虞撞去時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想藉自己撲過去救她而趁機裝作失手把她推到車輪下讓她斃命的,沒想到在她撲到冷思虞面前時,轎車司機卻突然大轉彎硬生生掉轉了方向,而轎車身後立即沖上來一輛跑車直直向她和冷思虞撞來,她還來不及閃避,身體就被跑車撞飛了,而她原本想置其于死地的冷思虞反倒在她的身體被跑車撞飛時誤打誤撞被她推開了。諛
老天居然這麼不長眼!
為什麼躺在醫院里不能動的人不是冷思虞?
為什麼?為什麼?
寒微痛恨地月復誹著一遍遍咒罵老天,卻還是難以發泄心頭的怨恨。
「寒微,你別這樣。」思虞無聲嘆口氣,「醫生說你這幾處骨折愈合後常做復健,是完全可以恢復正常的,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
寒微冷笑。
「受傷的人不是你,你當然不擔心。換做是你斷手斷腳躺在這兒,你還能說得出這種風涼話麼?」
思虞听她出口句句諷刺,卻也沒生氣。
她想不論是誰發生這種事情都一時難以接受,更何況寒微還是因為救她而受傷。
「思虞,你那麼討厭我,現在看我這個樣子你滿意了?」
思虞望著她,答不上話來。
說實話她也沒想到寒微會為了救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
她之前還因為懷疑寒微向母親告密而對她產生反感的情緒,甚至連話都不想和她說,結果她卻為了救自己而受傷。
這讓她的心情很矛盾也很復雜,既內疚也自責。
如果當時不是她發脾氣從家里跑出來,不顧寒微在身後喊而一直埋頭走在車流中,就不會發生車禍這種事。
「對不起。」她歉意低語。
寒微冷眼望著她,腦海里思緒翻轉,飛快閃過一個又一個念頭。
她想她現在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要再對冷思虞發脾氣,反正事情已經這樣,她傷也傷了,再對她脾氣也無事于補。
既然冷思虞認為是自己救了她,那她現在一定很內疚很自責,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好好利用冷思虞的內疚和自責而為自己爭取點什麼?
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覺握緊,她望著思虞那張漂亮的臉蛋暗自咬牙切齒的月復誹︰冷思虞,我要把我現在所承受的痛加倍的一點一點全部還給你!
她閉上眼深呼吸,等待胸口涌動的情緒慢慢恢復平靜。
然後道︰「對不起,我剛才情緒失控了。」
她語氣又恢復以往的溫和。
思虞寬容地牽牽嘴角︰「我知道。」
「思虞,麻煩你把醫生叫來,我想對我的病情知道得更清楚一些。」寒微耐著頭部傳來的難以忍受的疼痛開口。
而思虞還沒開口,病房門便被人從外推開了。
進來的恰好是來查房的寒微的主治醫生。
「寒小姐,你醒來有沒有覺得視物模糊或者惡心嘔吐這種現象?」
寒微皺皺眉,點頭。
「這是腦震蕩癥狀,你近段時間都會有這種感覺。」
「醫生,我身上這些傷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復原?」
「你身上這幾處骨折沒那麼快好,往後復健也很重要,想要盡快完全復原就要看你自己有多大毅力了。」醫生說著頓了頓,目光落在寒微臉上,「我現在給你換臉上的藥。」
臉上?
寒微心頭一震,「我的臉怎麼了?」
醫生像是有些詫異地和思虞對視一眼道︰「你朋友還不知道她的臉也受傷了?」
「我的臉受傷!?」寒微遏制不住驚恐的喊出聲,「有多嚴重?」
「寒小姐,你別著急,現在美容醫學很發達,你臉上的傷好以後若是疤痕太明顯,完全可以去做整容修補術——」
「你的意思是我會毀容?」寒微難以置信的打斷他,眼珠子險些瞪出來。
醫生點頭︰「你臉上的擦傷比較嚴重,很有可能會毀容。」
聞言,寒微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毀容!
她一言不發的死死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內心卻如有把烈火在熊熊燃燒,讓她的五髒六腑受盡煎熬。
冷錫雲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她毀了容,就更難以得到冷錫雲的歡心了。
那她這些年所做的這一切努力豈不等于白費?
「寒微?」
思虞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擔憂的喚了一句。
寒微抬眼望向她,目光觸及那張光潔無暇的俏顏,內心那把火不由得燒得更烈了。
冷思虞,一切都是你的錯!
是你把我害得這麼慘,是你勾/引自己的親哥哥搶走了屬于我的男人!
我不會讓你好過!
——
思虞被她這樣一瞬不瞬的盯著,不知怎麼的感覺到脊背突生一絲寒意。
寒微看她的眼神讓她感覺有些詭異,就像……
「冷小姐,麻煩你幫個忙扶寒小姐一把,然後在她背後塞個枕頭,這樣方便給她臉上換藥。」
思虞拉回思緒,點頭。
等醫生給寒微換好藥離開,病房一下靜下來,空氣中滿是讓人窒息的低氣壓。
「思虞,你照顧我一晚上沒睡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這邊有特護照顧就行了。」寒微忽然開口打破沉默。
思虞搖頭︰「你是為我才受傷,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頓了頓,思虞又道︰「寒微,謝謝你救了我。」
寒微怪異的傾了下嘴角,眸底一抹冷光掠過,隨即閉上眼道︰「只要你不再懷疑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哪怕這次會把我撞成殘廢,我也毫無怨言。」
思虞心頭一震,靜靜望著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慘不忍睹的寒微,良久沒有開口。
「我爸來過嗎?」
思虞點點頭,「他昨晚你還沒做完手術時就來了,快天亮才走。」
「我爸看到我這樣有沒有難過?他知道我會毀容嗎?」
思虞再次點頭。
寒微扯出一抹苦笑,望著思虞說︰「我們寒家徹底的完了,本來我爸還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找一個好男人支撐寒家,可我現在這個鬼樣子以後誰敢要我?」
「你別這樣說,醫生說以後可以整——」
「那都是騙人的,而且就算整容也沒辦法把我整得和以前一模一樣,條件好的男人誰會區一個整過容的女人做妻子?」
「……」
「錫雲哥心里本來就有喜歡的人,現在我毀容了,他大概更加不會看我一眼吧。」寒微一副哀傷的口吻,神情楚楚可憐。
思虞聞言心里異常難受。
寒微對冷錫雲念念不忘,即使是為救她而毀容都毫無怨言,卻擔心冷錫雲會因此而嫌棄她。
原來寒微對冷錫雲的愛已經深到這種程度。
「我以前想和錫雲哥在一起就是痴心妄想,現在他對于我來說更是遙不可及了。」
思虞听她說得那麼絕望,喉嚨一陣脹痛,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她雖然感激寒微救了自己,也曾答應過母親撮合寒微和冷錫雲,但真到了這一步,她卻怎麼也做不出來。
就算她狠得下心把冷錫雲推給寒微,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冷錫雲因為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而痛苦終生。
即使她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但也希望他能自由支配他自己的生活。
所以她想勸服母親,以自己和遲晉延在一切為代價換取冷錫雲的自由。
「思虞,你知道錫雲哥喜歡的人是誰嗎?」
寒微突然冒出的問題讓思虞心下駭然,臉色都白了白。
「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虜獲錫雲哥的心?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
「這些年我一直默默守在他身邊,就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夠注意到我,發現我對他的愛,可他眼里始終沒有我。」
「……」
「我真的就這麼差勁嗎?為什麼他看不到我的存在?」
寒微自言自語般地不斷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
思虞靜靜听著,因為無從回答,所以始終沉默,直到寒微因為藥性再次入睡,耳邊才又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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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冷錫雲送母親來醫院看望寒微,沒想到會在病房里踫到寒啟仁。
冷錫雲望一眼寒啟仁,目光掠向一旁低著頭不語的思虞,走過去。
病床上已經醒來的寒微注意到冷錫雲盯著思虞的專注目光,心里又嫉又恨,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裝作平靜的樣子扳柔弱。
「微微,餓了吧?我給你煲了湯和粥。」
沈碧如拎著保溫瓶走到床前。
寒微別開盯著冷錫雲的目光望向沈碧如,勉強扯了扯嘴角︰「如姨,辛苦您了,謝謝。」
「唉,你這孩子,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謝謝你救了小虞。」
寒微還沒回答就听父親重哼了聲,隨即開口道︰「我說過不想和你們冷家有任何關系,你們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女兒有人照顧,不需要你們假好心!」
「爸,您別這麼說,如姨是一片好意,她是真的很疼我,您別誤會她。」寒微為沈碧如解釋。
「你都被冷家害成這個樣子了還為他們說好話,是不是還嫌傷得不夠重?」寒啟仁怒視女兒,「想要活得久一點,以後就別跟冷家的人來往!」
「寒叔——」
「誰是你寒叔?」思虞剛開口喚了句就被寒啟仁厲聲打斷。
冷錫雲皺眉,俊容沒什麼表情的望著寒啟仁,「寒先生,您在商場的作風一貫精明果斷,我以為您是明事理的人,怎麼也說出這麼毫不講理的話?當時思虞又沒拿槍逼著寒微救她,現在她受傷思虞整夜不休息的照顧她已經是在做補償,您說那樣的話未免太傷人心。」
「總之你們冷家就是寒家的克星!」寒啟仁一口咬定。
「好了,爸,這是醫院,您小聲點。」寒微頭疼的勸慰父親。
寒啟仁望著女兒受傷的那半邊臉,怒火仍是難以平息。
「你為了救她害得自己毀容,以後怎麼見人?哪個男人會娶你?」
寒微面色一白,慌張地看了眼冷錫雲,又轉向沈碧如,眼里滿是恐懼。
沈碧如昨晚想了一夜,念及寒微是為救自己的女兒而受傷弄成這個樣子,她不管怎麼說都要負一定的責任。
所以更不能因為寒微有可能會毀容就打消撮合她和兒子的念頭。
她深吸口氣,開口道︰「啟仁,如果你肯讓微微嫁進我們冷家,我保證錫雲會好好對她。」
她話一落,其他人紛紛臉色遽變。
尤其是思虞和冷錫雲。
「媽,您胡說什麼?」冷錫雲沉聲問母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娶她?」
沈碧如一臉平靜的望向兒子,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這樣問。
「你從小就最疼愛小虞,為了她什麼都可以做,既然這樣,那現在微微為了救小虞受傷毀容,你是不是應該代替小虞照顧微微一輩子?反正微微也很喜歡你。」
「就算要照顧她一輩子也用不著要娶她,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來處理。」冷錫雲不給母親反駁的機會,捉住思虞的手道︰「走吧,你臉色不好,先回家休息。」
思虞還沉浸在母親剛才那句話帶來的震撼中,只得任他牽著往門外走。
「等等。」
寒啟仁喊住兩人。
冷錫雲停下來,回頭望著寒啟仁,听他道︰「你媽剛才那個建議我接受,我女兒是因為救你妹妹才受傷毀容,你們冷家于情于理都應該給予補償,而你娶我女兒是我唯一勉強能接受的補償,除此之外,你還要入贅我寒家。」
「入贅?」沈碧如愕然,隨即皺眉道︰「啟仁,這不可能,錫雲是鄴霖唯一的兒子,他絕對不會允許兒子入贅女方家。」
更何況丈夫本來就反對兒子娶寒微。
「現在是你們冷家欠了我們寒家的,你們有什麼資格說不?」寒啟仁不悅道。
「爸,您的要求太過分了,我受傷也好毀容也好,都和冷家無關,錫雲哥說得沒錯,思虞又沒拿槍指著我要我救她,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救她的,我沒想過要她補償我什麼。」寒微啞著嗓音說。
「可你心甘情願別人並不領情!」
「如姨,您和思虞他們先走吧,我來和我爸說。」寒微轉向沈碧如道。
「你說什麼都沒用,總之除非是冷錫雲願意娶你並入贅寒家,否則一切免談!」寒啟仁一副沒有商量的口吻。
沈碧如蹙眉沒有回應。
冷錫雲卻冷哼︰「媽,您若答應的話就得立即去另外找個兒子來入贅寒家。」
話落他沒有再停留,牽著思虞離開病房。
沈碧如臉色難看的長吁了口氣,站起來︰「我先回去和鄴霖商量商量再給你答復吧。」
「對不起,如姨,您別听我爸說的,我不想讓您為難。」
沈碧如望著寒微笑了一下︰「你好好養病吧,你放心,你和錫雲的事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寒微感激的點頭,想起冷錫雲牽著思虞離開的情景,眸底掠過惡毒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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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上了冷錫雲的車都還沒回神,整個人都恍恍惚惚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
冷錫雲把她帶到自己的住處,放了一浴缸熱水催促她泡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思虞機械的照他的吩咐去做,等衣服快月兌光了,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感覺到冷意時她才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然後緩過神來。
視線觸及站在一旁盯著他目光毫不避諱的冷錫雲,她下意識轉過身背對他。
「你出去。」她顫聲開口,姣好的身段在他熾熱的目光注視下微微發抖。
冷錫雲黑眸沉了沉,別開眼,抬手置于領口開始月兌身上的衣物。
思虞听到身後傳來月兌衣服的聲響,楞了一楞,嬌軀不自覺繃緊。
而冷錫雲卻是月兌光了徑直走到花灑下打開開關開始淋浴。
思虞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在那具完美得毫無一絲余贅的男性身軀上流連,心跳忽然跳得飛快,連喉嚨都有些發干。
她連忙撇開視線,環抱住自己跨進浴缸里。
冷錫雲听見她跨進浴缸帶起的水聲,回頭看來,兩人視線相對,思虞心口一跳,將視線下移,卻好死不死的瞥到他腿間黑漆漆的一片。
仿佛听見‘嗡’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在耳邊炸開,思虞立即閉上眼,卻還是難以掩飾滾燙的臉頰,索性深吸一口氣一頭載進水里,將自己整個沉入水中。
冷錫雲因她莫名其妙的舉動愕然,過了會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搖頭嗤笑了聲,關了花灑走過來。
思虞還沉在水里不停的催眠自己靜心不要胡思亂想,渾然不覺冷錫雲就站在浴缸前看她。
等過了一分鐘冷錫雲見她還不浮上來,怕她把自己憋得窒息,于是也跨進浴缸里,而他剛坐下,一雙長臂便探入水中,捉住思虞的肩將她拎出來。
思虞在水里憋得俏顏漲得變色,一被他拎出來便大口喘著氣,卻還是覺得呼吸不夠,胸口憋悶得難受。
冷錫雲望著她,忽地單手攫住她的下巴將唇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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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明天天氣不錯海面風平浪靜波光無垠,十分適合開船起航出行……就是某位船長米看到幾張船票所以沒動力開船哇……糾結船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