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問題讓代安琪遲疑了一下,美目轉向冷錫雲。
薛曼的目光也循著女兒的視線看過去,一下就明了。
其實光第一眼看到那張小臉蛋她就知道他是誰的兒子。悌
她重又將目光落在小佑臉上,仔細看了會沒看到女兒的影子,便斷定這個孩子不是女兒和冷錫雲的。悌
「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要結婚的對象有個這麼大的兒子?」薛曼語氣轉冷,拿過一件外套披著下了床。
代安琪朝冷錫雲使了個眼神示意他解釋,後者卻道︰「安琪,小佑餓了,你帶他去吃東西,我有話和伯母說。」
代安琪愕然,而給自己倒了杯水的薛曼則身形幾不可察的顫了下。
「你不會和我媽咪吵吧?」代安琪走到冷錫雲身邊壓低聲問他。
冷錫雲沒回她,模模兒子的臉放柔聲道︰「你先和安琪阿姨去吃東西,爹地一會去接你。」諛
小家伙乖巧點頭。
代安琪有些猶疑地抱著小家伙走向門口,一步三回頭,總擔心冷錫雲會和母親因為小佑的事而發生不快。
而門一關,冷錫雲開口說的卻不是自己有個兒子還要和代安琪結婚的事。
「伯母,您認識我爸?」
薛曼強做鎮定的端起水杯連喝了好幾口,然後才轉身望向冷錫雲,神色平靜。諛
「你是得健忘癥了?中午不是才和你父母一起吃過飯?我當然認識他。」
「您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冷錫雲走過去,目光犀利如隼,「您醒來時把我錯認成我爸,喊了他的名字。」那句‘鄴霖’如同母親每一次喊父親,充滿了感情,他听得十分清楚。
「你听錯了吧?我什麼都沒說。」
薛曼為自己辯解,卻轉開了眼。
「伯母,其實您不只和我爸認識,和我媽應該也認識吧?」
這原本是冷錫雲的猜想,沒想到薛曼聞言神色立即有些驚慌,握杯的手也不自覺緊握。
冷錫雲捕捉到這一點,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他想起父親說覺得薛曼的聲音很熟悉,只是這張臉很陌生,那麼也不排斥薛曼或許就是父母以前認識的熟人,只是面部做了整形,而她資料里說她從小就生活在國外或許是想掩蓋什麼。
「您到底是誰?」
冷錫雲困惑發聲,腦海里卻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讓他一貫鎮定的臉色為之動容。
薛曼皺眉︰「你以為你現在是在玩角色扮演的游戲?比起你想知道我是誰,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之前一直隱瞞你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這件事?」
「我沒有隱瞞任何人。」冷錫雲回答得從容不迫。「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所以你覺得自己沒錯?」
「我有什麼錯?」
薛曼冷哼︰「你背著安琪亂來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現在還明目張膽帶著孩子來要安琪照顧,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
「伯母,如果您真要就這個話題理論,那麼我告訴您,我在和我兒子的母親交往時還不認識安琪。」
「那你現在還和那個女人有來往?」
冷錫雲沉默了幾秒,點頭。
薛曼氣得發笑,「你還真是誠實!」
「我和她來往並不妨礙我和安琪的婚禮。」
「你以為在我知道你有個這麼大的兒子,又還和舊情人藕斷絲連後我還會同意把我女兒嫁給你?」薛曼轉身把水杯重重放在大理石櫃面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就算您不同意,安琪也會如期和我舉行婚禮。」
知道她不會開口說出自己的身份,冷錫雲也沒打算多做停留。
「您身體不舒服,好好休息,婚禮的事您不用操心,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話落他朝門口走去。
薛曼瞪著他離開的身影,修剪有型的秀眉蹙緊,臉色忽青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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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安琪就帶著小佑在酒店樓下的餐廳用餐。
小家伙胃口很好,吃完正餐還吃了一些甜點,代安琪很喜歡看他吃東西,單手撐著額看得入神,只是眼前那張帥氣的小臉蛋卻變了另一副模樣。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她的神游,從包里拿出來看了一眼,見是冷錫雲,她接通告訴他她和小家伙就在樓下的餐廳,很快便看到冷錫雲出現在餐廳入口。
「談完了?」
在冷錫雲走近後代安琪問。
冷錫雲落座,扯了張紙巾給兒子擦拭嘴角,「安琪,你媽咪是你多大的時候嫁給你爹地的?」
代安琪沒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怔了一怔。
「你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問問。」
「那時我好像是五歲了,媽咪是我爹地的病人,我親生媽咪去世後我爹地才娶了現在的媽咪。」
病人?冷錫雲忽然記起代安琪已經過世的父親代春榮是有名的外科整形專家。
「為什麼說你媽咪是你爹地的病人?她得了什麼病?」冷錫雲不動聲色問。
「不是生病啦,是我媽咪在一次意外中臉部燒傷毀了容,然後就一直由我爹地負責給她整形醫治。」代安琪說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錫雲,你怎麼對我媽咪的事這麼
感興趣?」
「沒什麼。」冷錫雲淡聲回應,問兒子︰「吃飽了嗎?」
小家伙點頭。
「那我們走了。」
話落他抱起兒子站起來。
「錫雲,你和我媽咪說清楚小佑的事了嗎?」
代安琪跟在他身後問。
「她不同意你嫁給我。」
代安琪嘴角抽了抽,「那怎麼辦?婚禮不可能不舉行。」
冷錫雲走到電梯口停下來︰「你堅持結你的婚,她不同意也沒辦法。」
「……」
「阿姨再見。」
梯門漸漸吻合時,小佑沖代安琪揮手告別。
代安琪笑笑,等梯門徹底關攏後才無奈嘆息一聲,走向另一間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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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听到門鈴響,思虞很想忽略假裝自己沒听見,可按門鈴的人像是故意和她作對,居然既按門鈴又猛力敲門,她想不醒來都難。
睜開眼瞪著天花板發呆幾秒,坐起來環顧一圈沒看到兒子和冷錫雲,剛醒來還有些混沌的大腦一時想不起來是怎麼回事。
瞅了眼身上的白色浴袍,里頭真空的感覺讓她臉一熱,涌現一股羞恥。
爬起來從衣櫥里拿了內衣內褲穿上,然後又重新套上浴袍去開門。
因為門外動靜太大,思虞怕遭隔壁的住客投訴,略過從貓眼看來人這一環節直接打開門,然後便楞住了。
「冷小姐,你沒事吧?」
秦篆焦慮的目光上下打量思虞,又探頭往里瞧了瞧,然後問︰「冷小姐,你兒子睡了嗎?」
思虞抓了下額前的劉海,有些詫異秦篆怎麼會來找她,就听他說︰「少爺一直打你電話但聯系不上,所以很擔心,讓我過來看看。」
剛才他一直按門鈴和敲門都沒人來開門,還以為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甚至打算要問酒店的管理人員拿鑰匙。
听他這麼說,思虞一片混亂的大腦才漸漸變得清明。
她的手機被寒微扔了,遲晉延自然沒辦法聯系上她。
而這麼晚了他還擔心她的安危讓秦篆跑一趟,她卻是和冷錫雲沉溺在溫柔鄉里無法自拔。
「冷小姐?」
「……我的手機丟了,明天我再重新買一支。」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打電話和少爺說一聲吧,免得他擔心。」
思虞點頭,卻有些羞愧得無地自容。
「那我走了,你有事呼我。」
待秦篆離開,思虞關上門,全身乏力的背抵著門板,腦子里又開始‘嗡嗡’響做一團。
她抗拒不了冷錫雲,卻又不想辜負遲晉延,而事實上她卻一直在做著傷害遲晉延的事。
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不能再明知故犯傷害彼此了。
深吸口氣,她走回床旁坐下,拿起座機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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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起時,遲晉延正和一個時尚界的頂尖模特在別有情調的咖啡廳享用下午茶。
說是享用,其實只是那位身材高調的艷麗模特在細品著咖啡的同時以遲晉延的美/色佐餐,而遲晉延本人卻是輕蹙著眉垂眸的姿態,目光則落在手中的資料上。
而事實上他並沒有在看資料,也沒有察覺模特打量自己的露骨目光。
他在沉思,是手機鈴聲把他拉回現實。
掃了眼屏幕,蹙緊的眉頭舒展開來。
睇了眼對面目不轉瞬盯著他的女人,他做了個抱歉的首飾,微側過臉接听。
「是我。」輕柔的女聲傳來,緊接著又道︰「我的手機丟了,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還有……對不起,我食言了,沒有——」
「你沒食言,現在不就主動打電話給我了?」遲晉延揉了揉額,「小佑睡了?」
「……嗯。」
「他有沒有想我?」
「當然有,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你呢?」
電話那端沉默,遲晉延的心也跟著下沉。
「晉延,我……」
「我明天下午回去,後天到。」
「哦,好。」
「那就這樣,你也睡吧。」
這邊思虞等遲晉延掛了電話,卻仍握著話筒沉浸在對他的滿滿愧疚中,連開門聲都沒听到,直到兒子喊了句‘媽咪’她才回神,慌張把話筒蓋上。
冷錫雲瞥了眼話筒,將手中給她打包的食物放在桌上,放下兒子,朝思虞走來。
在他靠近時,思虞站起來,從他身邊走過進了浴室。
冷錫雲怔了幾秒,然後走去拿起座機查詢撥出的電話號碼,而不出他所料地,果然剛才撥出去的那通是打給遲晉延的。
難怪她剛才失神連自己進來都沒察覺,現在又對他態度這麼反常。
明明之前兩人歡愛時她對他明顯示弱的。
思虞進浴室放了洗澡水出來抱兒子進去給他洗澡,冷錫雲在床邊坐著若有所思。
一會小家伙洗完澡被母親抱出來,一到床上便撲過來將不設防的冷錫雲撲倒。
「爹地,晚上還要抱著我和媽咪睡嗎?」
冷錫雲親親兒子香噴噴的臉蛋,微笑︰「你想不想爹地抱著你們睡?」
小家伙點點頭。
走向浴室打算把自己和兒子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的思虞聞言腳下頓了頓,卻出冷錫雲意外的沒說什麼。
而等思虞洗完衣服出來,冷錫雲也已經洗過澡躺在床上,煞有其事的輕拍著兒子哄他入睡,十足一副疼愛兒女的慈父姿態。
事實上小家伙已經睡著了,只是冷錫雲擔心思虞會趕他走,所以才一直重復這個動作。
可他的擔心是多余的,思虞並沒有趕他,卻也沒上床,而是拿了條毯子自己睡在了沙發上。
冷錫雲琢磨著應該是思虞和遲晉延通了那通電話後心里對遲晉延感到愧疚,所以才故意冷落他。
這樣僵持了十多分鐘,他下床赤著腳悄無聲息的走到沙發旁。
思虞臉車沙發背那一面側躺著,閉著眼並沒察覺冷錫雲的靠近,直到被他盯著看了許久,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才睜開眼看到他。
「為什麼不去床上睡?」
冷錫雲居高臨下的俯望她,神情卻還是溫柔的。
思虞沒理會,徑直又閉上眼繼續睡自己的。
冷錫雲也不多言,手腳俐落地在她身側躺下,高大的身軀大半覆在她身上,兩人緊貼在一起擠在一張並不寬敞的長條沙發上。
「下去!」思虞被他環在胸口那條手臂勒得呼吸不通暢,不禁有些惱。
「去床上睡?」冷錫雲答非所問。
「不去!」
「那就這樣抱著睡,反正我所謂,這樣抱著你睡感覺更好。」冷錫雲手腳並用夾緊她不安分的雙腿。
思虞氣結,實在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這麼賴皮。
「跟你說件事。」冷錫雲轉移她的注意力。
思虞不理他,還不甘心的咬了一口他的手臂,結果他的手臂硬得像鐵塊,反咬疼了她的牙齒。
「我懷疑我生母還活著。」
冷錫雲話一出口,思虞便安靜下來了。
「只是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而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不一樣的名字,不一樣的臉,連身份也完全不一樣。但她說話的聲音讓爸覺得熟悉,而且她在看到我的時候把我錯認了爸,還喊了爸的名字。」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懷疑薛曼是自己的生母沈碧雲,而他听父親說母親還有個名字叫沈曼,這和薛曼同名,至于不同姓或者就是在掩飾她以前的身份。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很離譜,但薛曼的身份實在太可疑。
從她見到自己時的震愕,到莫名其妙盯著他打量,這些種種都在暗示著什麼。
而目前他唯一要確定的就是在當年那場飛機失事中到底有沒有找到生母的尸骨。
「你說的……是誰?」
思虞忍不住好奇問。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也不是百分百確定。」
思虞撇嘴,沒再吭聲。
冷錫雲把臉貼在她後背上,手指在上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寫寫畫畫。
「如果她真是我生母,我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我,甚至還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
「……」
「難道她有什麼苦衷?」
因為她毀容沒辦法及時趕回來,後來又和代安琪的父親/日久生情,所以干脆忘掉過去,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甚至包括他這個兒子也是被她忘掉的一部分?
「如果她是你生母,你會難過還是開心?」
思虞忽然問他一句。
冷錫雲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有什麼好難過的?你至少還有親生父親母親,而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思虞幽怨的話語回蕩在耳邊,揪痛了冷錫雲的心。
「你有我,有兒子,我們會一直陪伴你。」他扳過她的臉親吻,口腔里卻泛開一陣咸味。
「別哭。」他誘/哄的親吻她。
思虞的淚水卻怎麼也忍不住。
她知道他不會一直陪伴她,就像他在兩人歡愛時對她說的那句‘我愛你’,這些都是不可信的,因為他即將是別人的丈夫,是會一輩子陪在別的女人身邊的男人。
他永遠都不屬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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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哭得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懷里抱著一只枕頭。
一翻身就看到身側還在熟睡的兒子,只是冷錫雲卻已經走了。
九點多時,她抱著兒子外出,重新買了支手機,一把新電話卡裝進手機,她就立即給遲晉延打了通電話,而遲晉延在電話里讓她搬回他的住處去,因為他母親要去D城參加一個老朋友的葬禮,要兩三天才回來。
思虞連聲應允,掛了電話便打車回酒店。
在酒店剛下車就看見已經等在門口的秦篆,手里還拿著一份報紙,邊看邊搖頭。
思虞走過去,好奇問︰「怎麼了?」
「你不知道吧?昨晚監獄醫院發生一起電鋸碎尸案,那個女刑犯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被鋸成了肉泥,整個病房慘不忍睹。」
思虞心里‘咯 ’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深吸口氣,她探頭順著秦篆的視線往報紙瞄了一眼,‘寒微’兩個字一映入眼簾,她頓時再沒勇氣去看那副配圖,立即轉開眼抱著兒子跌跌撞撞走向酒店大廳。
秦篆楞了一楞,把報紙折疊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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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錫雲剛從會議室出來,手機就響起。
雖然是陌生來電,但他的私人電話打來的都是熟人。
「寒微在監獄醫院被電鋸碎尸是不是你讓人做的?」
那端傳來的質問讓冷錫雲沉默了一會,打算開口時那邊又道︰「我並不是同情寒微,只是不想你的雙手再沾血腥……我以為你現在是完全漂白了,原來你還是以前那個混跡黑道手段凶殘的冷錫雲。」
電話被掛斷,冷錫雲望著暗下去的屏幕,良久才移開視線走向總裁專用電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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