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林啟眉宇間凝著抹急色,兩眼緊盯著通往宮內的大道,程然則急道︰「爺怎麼還不出來,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應該快了。」林啟沉聲道。「洛大人進宮已近刻鐘,這會兒應該能到皇上的議政殿,只要洛大人把事稟報給皇上和六爺,六爺肯定能馬上出來。」
旁邊的馬車內輕輕的啜泣聲又傳了出來,還夾雜著低低的安慰。
林啟走過去在車外說道︰「夫人莫急,顏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車內三夫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我真後悔,若不是我找顏兒上大應寺參禮,她又怎會發生這種事……若是顏兒有個三長兩短,或是那些歹人對她做些什麼,這叫我如何自處,如何向六爺交代……」
碧荷哭著說道︰「小姐,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碧荷!」青萍輕斥道,「夫人已經夠心焦了,你還跟著添堵,小姐自幼聰慧,肯定會見機行事,能出什麼事。」
碧荷被這麼一斥,也不敢再哭,低低地跟著安慰起三夫人來。
「林啟,出來了,爺出來了。」程然忽地喊了起來。
林啟忙回身看去,果然有幾個身影急速向這邊掠來,最前頭的正是他家主子,後面跟著的,卻是瑞王與恪王。
三夫人听到程然的聲音,忙擦拭了眼角,由青萍碧荷扶著下了車。
「爺……」林啟上前便要稟報。
慕容子淵手一抬,冷聲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只說你作了如何安排。」
「爺,當時還有另一名女子與顏主子在一起,據剛才去大應寺核查情況的影衛回來稟報,那些人劫走了顏主子與那名女子之後,便分成兩撥分別離去。我已命所有影衛分成數批去打探情況,一旦發現線索便回來稟報。」
慕容子淵眸色暗沉,雙眸微微眯起眺向遠處,緊抿的嘴唇已顯現出他此刻心中的怒意。
「分成兩撥離去,」慕容子修暗黑的眼眸清明銳利,「他們這是明顯想混淆視听,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六弟,我剛回帝都身邊可用之人不多,但打探些消息還是可以出點力,你先想想此事最大可能是誰所為,我們再從這里下手。」
慕容子淵點點頭,沉吟一下問道︰「她們二人以前可曾相識?」
一邊的碧荷搶先答道︰「回爺的話,小姐與那位姑娘是舊識,但我們並不認識,當時小姐遇見那位姑娘之後便說要與她單獨說說話,我們也就讓她們去了,沒想,沒想……」說著,又要哭了出來,被青荷暗暗擰了一把,才硬將眼淚忍住。
「這件事會不會跟那名女子有關?」慕容子祺道,「否則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在那里遇見不說,偏偏與她在一起又遭了劫,不想讓人懷疑都難。」
「七弟說得有些道理。」慕容子修看著碧荷道,「可曾听到你家小姐叫她名字?」
「听小姐叫她雲惜。」
「雲惜?」慕容子祺臉色一變,上前捏住碧荷的肩膀,沉聲道,「你說她叫什麼?」
這突然的動作讓所有人一怔,碧荷痛得小臉扭作一團,「七爺,你捏疼我了。」
慕容子祺卻是不放,又追問道︰「你說她叫雲惜,你確定?」
「確定確定。」碧荷痛處得冷汗直流,吃力地扭頭看向旁邊,「你可以問問三夫人跟青萍,她們都听見了。」
青萍連連點頭,三夫人顫聲道︰「那姑娘確實名叫雲惜,七爺你快放了碧荷罷。」
慕容子祺驀地放開手,雙拳緊握,情緒竟有些失控。
「七弟,你認識那個雲惜,她是什麼人?」慕容子淵何曾見過如此失態的慕容子祺,不禁皺了眉。
慕容子祺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她只是瓊羽閣里頭的一位姑娘。」
「瓊羽閣的姑娘,那顏兒跟她是如何認識的?」三夫人等很是吃驚道。
慕容子淵卻是若有所思了看了他一眼。
慕容子修思索了片刻之後,道︰「若她是瓊羽閣的姑娘,為何也要將她劫去?除了容貌,似乎沒有任何可被劫的理由,可從這伙劫匪行動的配合與計劃安排的周密上來看,不可能為了一名青樓女子如此大費周章。」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想利用這雲惜給我們制造分析上的麻煩,讓我們不能很快地判斷出劫持的目的以及幕後的主使是誰。」慕容子淵冷笑一聲。
「如此看來,他們的目標還是在顏顏身上,只是不知他們綁了顏顏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慕容子修贊同地點頭,驀地想到什麼,道,「六弟,看來這事還是跟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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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顏幽幽轉醒,後頸處還是鈍鈍的疼,身子被綁得動彈不得,連嘴里也塞了東西。
入眼處一片漆黑,眼楮上被蒙了布條,她分不清此時是白天還是晚上,腦子逐漸恢復運轉,她只記得她與雲惜二人正準備去大殿,竹林中便竄出一群蒙了面的黑衣人,二話不說,上前便將她與雲惜打暈了過去。
雲惜?
一想到雲惜,她頓時一急,想喊,卻喊不出來,只能干著急。
不能確
定雲惜是否與她關在了一處,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索這群黑衣人的身份。
首先想到的是劫色。
畢竟雲惜的容貌令很多男人垂涎,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但她的容貌雖算得上秀美,比起雲惜卻差了不止一點點,劫色這個理由就有點牽強。
其次想到的便是那次刺殺。
但他們的目標在于慕容子淵,與她似乎並未有多大關系,莫非……是想用她來威脅慕容子淵?
這似乎有些高估了自己,她還未重要到能威脅得動慕容子淵的地步,雖然那晚拼著命護她在他人眼里確實象那麼一回事。
問題是,他們綁雲惜來作來什麼,雲惜一介弱小女子,更是與他人無從糾葛。
外面似乎有腳步聲傳來,漸漸行至門口停了下來,然後就听到鑰匙開鎖的聲音。
書顏到此時反倒平靜了,凝神靜氣听著外面的動靜,鎖被 地一下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听聲音似乎只進來兩人。
「看看她醒了沒有?」
是女人的聲音!
書顏大惑,這聲音听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是,主子。」另一人很是恭敬地應了聲,朝她走來。
這下書顏更是疑惑,這聲音雖是男子,嗓子卻是往上吊著,又尖又細,象是太監。
太監?!
書顏一驚,如果真是太監,那這個女子的身份……
嘴巴里的布團被人一把拔出,雙鄂的酸漲令她不由「啊」了一聲。
「主子,她醒了。」那人忙道。
「嗯。」那女子拖著長長的尾音,緩緩地走了過來。
書顏緊抿著唇,此時唯一能感受到對方的只有耳朵,而黑暗中的听力是最為靈敏的,那女子的步伐一步一步拖得很長,象是故意在折磨她,她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心理戰術。
這是個極有心機的女子,懂得利用人的心理。
女子在她跟前站定,卻是良久未曾開口,書顏能感覺到她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象是在思度什麼,又或者,在等她先開口。
這是在賭誰的耐心更長久麼?
書顏心里譏諷,她賭得起。
「你比我想像的要有能耐些。」那女子慢悠悠地說道,「不過,不知道你是真不怕,還是嚇傻了。」
書顏淡淡道︰「有事就明說吧,相信你綁我來也不是為了跟我說些沒有意義的話。」
女子輕輕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有些本事,怪不得那瑾王會冷落了正妃而喜歡你。」
冷落杜芸雯?那已經可稱為歷史了。
自她前幾天砸了慕容子淵的額頭之外,慕容子淵便再也沒有去過映墨閣,而綺霞閣卻是每天都要去一趟。
但知道慕容子淵曾冷落過杜芸雯的人少之又少,她是如何知道?
一瞬間,剛才的疑惑已有了答案。
「瑾王喜歡我?」書顏一笑,「娘娘對于瑾王府的事情似乎十分了解,只可惜這一點你卻沒有說對,瑾王喜歡的從來只有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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