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如當日出征一般,皇帝親自在帝都正城門迎接慕容子淵班師回朝,犒賞三軍,場面盛極一時。
慕容子淵攜慕容子祺以及林啟程然進宮受賞,向皇帝匯報戰況,書顏則帶著碧荷先行回了王府。
她知道,就容貌一事,他還得向皇帝作出一番合理的解釋,若是有心之人想從中做文章,麻煩也是不少。懶
也不知是誰去王府報了信,還是府里早已探得了消息,到得王府的時候,便見鐘叔早已帶了府內下人在門邸等候。
她讓他們都散了,又對鐘叔說道︰「鐘叔,你也忙去吧,我這邊沒什麼事。」
鐘叔卻似有些欲言又止。
「鐘叔,怎麼了?」書顏見此一怔,隨即笑道,「這次離開也沒有跟你說一聲,害你擔心了吧,下次不會了。」
「無妨無妨,只要爺和顏主子平安就好。」鐘叔溫和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月復道,「顏主子的體寒之癥看來還需好好調理才是。」
書顏臉微微一紅,雙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肚子。
算起來她與慕容子淵同房的日子已不短,可這身體卻一直未有懷孕的跡象,鐘叔說是由于她體質過寒才導致不孕,需要時日多加調理才可。
其實她也一直很想有個她與慕容子淵的孩子,一想到有個小小的人兒長得象他一樣,她就滿心柔軟。蟲
與鐘叔又說了幾句話,她與碧荷便往映墨閣方向走。
驟雪初霽,此時的瑾王府一片素淨,所有的紅牆綠瓦皆掩映在白雪下,顯得幽雅寧靜。
「小姐,你看。」驀地,碧荷拽著她往前面指了指。
書顏收回停留在勾檐上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待看清對面之人的長相時微微一怔,然後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慢慢移到她的胸線下面。
那個隆起的小月復,以一種傲人的姿態突顯在披風外面,分明已有四五月的身孕。
心蘭。
她為何會懷孕?、
她突然就想起剛才鐘叔的欲言又止。
「想不到你追子淵都追到邊陲去了。」那邊心蘭卻已慢慢走了過來,唇邊含著一絲薄笑,「听說子淵一怒為紅顏,為了你在一個日夜之間便大敗莫拓,是麼?」
書顏淡淡一笑,「是又怎樣?」
「不怎樣。」心蘭不以為然的撇了下嘴,低頭看著小月復,雙手在上面輕輕地來回撫著,「你不想問問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麼?」
「是誰的?」未等書顏開口,碧荷已按捺不住。
書顏冷眼看著,並未作聲。
她很清楚慕容子淵與心蘭成婚那日並未洞房,這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可是心蘭作為慕容子淵的側妃,誰又敢動她?即便動了她,心蘭又怎敢讓這孩子在肚子里長大,更別說這般明目張膽地以此面目示人。
「你家主子都不急,你急什麼?」心蘭瞟了碧荷一眼,又輕飄飄地看向書顏道,「洛書顏,雖然你嫁給子淵已有大半年光景,只可惜,到現在都不能替子淵懷上一男半女,我比你嫁得晚,卻已經有了子淵的骨血,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
「這不可能。」碧荷急得上前一步,「你與六爺成親那日,六爺是宿在映墨閣的,都沒有跟你同房,你怎麼可能會有六爺的孩子。」
心蘭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狠色,但她垂下眼瞼很好地掩去。
大婚之夜慕容子淵未與她這個新娘同房,反而去了另一個女子房里,這件事她又怎能忘記。
「誰說一定是那天。」心蘭抬頭一笑,看著書顏問道,「可還記得在靈山你墜崖那次?」
書顏沒有作聲,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起。
「那次你掉落懸崖,子淵以為你已死,所以喝了很多酒,我想去勸勸他,他卻把我抱上了床,結果……」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撫著肚子,臉上泛起自得的笑,「結果你已經看到了,那次我懷上了子淵的孩子,到現在已經快五個月了。」
仿佛有什麼轟然倒塌,書顏身子一晃,臉色霎時如雪一般白。
「你胡說!」碧荷氣得渾身發抖,「那次六爺為了小姐的事都瘋了,怎麼可能跟你做那種事。」
「你懂什麼!」心蘭臉一沉,隨即又無所謂的提了提唇角,緩緩道,「洛書顏,事實就擺在你面前,又何必自欺欺人。就算現在子淵愛你勝過愛我,那又怎樣,畢竟我與他有著十多年的感情,豈是說忘就能忘的。」
「我不信。」書顏深深吸了口氣,身子有些發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親口告訴你也是這個結果。」心蘭顯得有些譏諷,「如果不是子淵的孩子,我敢留他到現在?早就喝藥打掉他了。這種自毀清白的事,這種給子淵休妻理由的事我又怎會去做?」
書顏木然地站在那里,是的,以心蘭的心計,又怎會不將事情考慮周全,又怎會做這種對自己不利的事。
碧荷緊緊地扶住書顏,又急又怒,可是對她的話無可反駁。
心蘭微抬著下頜,淡淡道︰「你想想,以子淵的性子,若是他自己不願的事情,別人又怎能奈何得了他?就算我們的婚事由皇上作主,但只要子淵不允,皇上又如何能強迫于他?」
書顏閉了閉眼,心下苦笑,這句話好象說得沒有錯,他原來就是那樣的人。
慕容子淵,在她生死不明的情況之下,他當真踫了別的女人,當真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了他?就算我們的婚事由皇上作主,但只要子淵不允,皇上又如何能強迫于他?」
書顏閉了閉眼,心下苦笑,這句話好象說得沒有錯,他原來就是那樣的人。
慕容子淵,在她生死不明的情況之下,他當真踫了別的女人,當真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是真,他該如何對她交待?
靜玉曾說,當日他喝了三天的酒,而如今,心蘭的話與靜玉所說的情景正好相符,而從時間判斷,距離那個時候正好是四個多月。
出征之前,他說他戒了酒,為的是保持頭腦清醒,說酒喝多了容易讓人犯糊涂,莫非他說的犯糊涂指的就是這個?
「小姐,別听她的,她這是在離間你跟六爺的關系。」碧荷覺察到她身體的顫抖,又生氣又心疼。
心蘭哼了一聲,眼楮往她們身後眺了眺,卻驀然愣住,心里的震驚瞬間到達了頂點。
紫袍貂裘,龍章鳳姿,朱砂絢舞,是他!
原來,原來……這些日子的傳言都是真的,如此天人一般的人物,竟是她愛慕了這麼多年的人。
極度驚艷之後,她緩緩展開笑容,「子淵回來了,到底是不是離間,馬上就能知曉。」
這樣的一個人,她更不會輕易放手。
書顏僵在那里,竟是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她信慕容子淵,在莫拓那般艱難的情況下,在蘇合那般現實的分析下,她都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然而在如此篤定的心蘭面前,在她宣告般挺起的肚子面前,在她對慕容子淵不退不避的態度面前,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信了。
「阿顏,外面這麼冷,你怎麼不回去?」慕容子淵已大步走過來,看也未看其他人,將她攬入懷中。
「子淵,」她展開一絲笑容,從他懷抱里掙月兌開來,轉過身直直地看著他,輕聲道,「心蘭有孩子了,她說是你的。」
感覺到他臉色微變,而後面緊隨的慕容子祺與林啟程然亦是驚呆在那里,甚至流露出一絲懊惱。
「我想听你解釋,告訴我事實。」書顏將他們各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里微微泛起一縷尖銳的疼,「經過這麼多事,我們好不容易能取得彼此信任,我不想因為心蘭的一面之詞而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只要你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就信。」
慕容子淵緊抿著嘴角,幽深的雙眸定在心蘭的小月復上,而心蘭始終保持著微笑,沒有絲毫的退避。
「子淵,你忘了麼,就在長平邑的時候,你喝了很多酒,我去勸你,然後你……」
「住口!」慕容子淵眸心似灼,凌厲地掃了她一眼,然而頓在書顏臉上。
她的手心被指甲掐得刺疼,卻抵不過心里那抹越來越重的尖銳,臉上的笑卻淡淡地抿著,靜候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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