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玉忙完一個項目，才來公寓看我。她穿黑色的小外套，黑色毛料短裙，里面是一件白的耀眼的襯衣，頭發梳攏的妥貼有致。她進門滿臉訝異，問道︰「祝曉辰，你瘦了那麼多？陳路遠不是什麼好東西，走了就走了吧，你不值得為他如此。」
「不是因為他。」
「那是誰？因為千百度？」
「我不敢想象百度的現況。」
「狗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曉辰，你醒醒，你這是完全本末倒置！」
「當初我養百度，還經常嫌它麻煩，無論有多忙每天都要溜它，還要給它洗澡，治病，花掉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鈔票，現在它丟了，多少錢也換不回來了。」我對她發泄的喊叫，「寵物到底是人類的什麼，哪個主人能保證寵物一生的幸福，你看看現在的社會上，有多少流浪狗和流浪貓，多少個千百度？誰來負責？誰來負責？」
她不出聲，緊蹙眉頭，完全陷入了困惑。她一定不明白。我送她出門，她一路上勸我︰「你現在收留了小虎，會慢慢忘掉過去，把情感轉移一下。」
「小虎是小虎，它無法代替千百度。百度過于早熟和機靈，過于懂得感恩與保護，它早就看穿了陳路遠，一直試圖讓我看到真相，可我始終都沒明白。」
「曉辰，你走火入魔了，我現在要求善良的你做一件看似殘忍的決定，你把千百度忘記吧，忘記它，或者當它已經死了，你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她狠下心說。
「讓我靜心等著去認狗尸？」我苦笑。曾幾何時，放棄變成了我們的信條，或許這兩個字早就在我們之間，長久地潛伏在我們心里，準備隨時跳出來將人打倒。
我不想。也不能。
「你打算找到什麼時候？」
「我平時很少帶百度出門，這座城市小區都是標準模式，它能回來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你究竟為什麼要不停地找下去？」
「錦玉，你還記得小白嗎？那只後肢癱瘓的白色貴賓犬。」
「記得。」
「當初千百度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的未來，但它卻一再地暗示我要帶上小白回家，不怕你笑話，千百度就是這樣教會我一個重要的事情︰無論怎樣都不會拋棄自己的朋友。」
錦玉喟然長嘆。去哪里找呢？城市那麼大，住宅區那麼稠密，一座連著一座，霓虹燈將夜布置得更加撲朔迷離，我找不到千百度，百度它又如何再找到回去的路。
齊墨成了一個最大的秘密，熙熙攘攘的人群，高樓林立，我才發覺它這樣陌生，我幾乎根本不認識齊墨。
錦玉陪著我，大街小巷的又走了一遍。途中遇到一個拾荒的老婆婆，拉著一個三輪車，上面七八個籠子疊放著，每個籠子里面都有一只狗。錦玉和我同時愣住，不安的感覺漸漸增大，連忙走上前去詢問，才知道籠子里都是無主流浪犬。
她說︰「一旦遇到了，就帶上吧。心里放不下。」
「怎麼會遇到那麼多？」我問。
「不全是撿的。有的人看到我弄這一車的狗，就順手把自己的狗扔在我面前，說已經沒什麼感情，不方便再養狗，扔下幾塊錢，讓我把狗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