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竟然沒有意外發生,一切按照預想的那樣進行,小虎在附近來來回回地徘徊了幾個小時,我在牆角提心吊膽地潛伏了大半天,他才終于出現。
他或許已經觀察了很久,用備好的豬骨引誘小虎到他身邊,他準備從小虎的脖頸處下手套上繩子,卻被小虎轉頭反咬一口。這讓他失去耐心,氣急敗壞變了臉色,隨便從地上找到一塊磚頭,想當場砸傷小虎。
錦玉立刻沖過去問他︰「你這是干什麼?這是我家的狗。」
她身上帶著紐扣攝像機,擋在他的前面故意挑釁他︰「怎麼?你專門拿骨頭引誘別人家的狗?你不是第一次了吧?」
「多管閑事。」他想離開。
「你什麼目的?你是不是經常引誘流浪狗回家?是不是經常虐待小動物?」
面對錦玉的窮追不舍,他顯出幾分慌張︰「動不動就跟虐待扯上關系,女人真是少見多怪。」
有人听到吵架的聲音,立刻圍過來看熱鬧,錦玉把綿綿的照片放他臉前,大聲責問︰「這白色博美是不是你的狗?這是不是你做的?我把你的眼楮縫起來,讓你也感受感受,你覺得怎樣?從前有一只貓在這個小區里被折磨致死,我懷疑都是你一個人干的。」
綿綿在照片里閉著腫脹的眼楮,承受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哀傷。圍觀者漸漸增多,鄰居阿婆站出來說話︰「小伙子,你動不動就打那小狗,別人不清楚我可清楚,你這是作孽啊。」
事實擺在眼前,他只好卸下偽裝,神情畏縮,大概明白落入了全套,避之不及,推開人群落荒而逃。
小虎圓滿完成任務,志得意滿,神情驕傲,向我奔過來。我親親它的額頭,不住地稱贊它︰「虎子,乖,好狗狗,你做得很好。」
我一邊說著一邊撓著它的後頸,它前腳搭在我膝蓋上,用力伸長了身子,把爪子給我,好像要擁抱我。
至此,它終于卸下它小心翼翼的神情,從內心里徹底的信任我,喜歡我,把我當作它真正的主人。
我不禁心生愧疚,小虎是否過了一段寄人籬下的日子?它是否為了換取食物和住處而迫使自己乖乖順從,失去了活潑調皮的天性,我滿心都是千百度的影子,對它是不是一種視而不見的忽略?
電視播出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听說房東將他趕出屋子,不肯將房子租給這樣血腥殘忍的家伙。他的事情告一段落,很多人重新關注城市人的心理健康和小動物的生存環境,或許這是對綿綿最好的告慰。
我們曾經以為,虐待不過是對寵物呼來喝去,讓它手足無措,難為它,差遣它,斥責它,好讓動物永遠畏懼主人的權威,然而現在我才相信,陰暗里有人真槍實刀地上演驚魂虐靈事件。
渴望生活永遠都是陽光明媚,這畢竟是一個虛幻的希望,特別是在陰郁到要發了霉的季節里。很長一段時間,綿綿和百度的面孔在眼前交疊出現,令我不得不想起陳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