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手進入背包,翻找「作案工具」,眼前浮現出千百度傻傻的笑容,天知道我有多麼擔心它,想念它。記得我曾經問過它︰「百度,你可有學不會的東西?你是否恨過誰?」
當初它歪著半個偏坐在地上,吐著舌頭對我傻樂,對于「恨」字困惑且無奈,我知道怨恨一個人是它永遠也學不會的東西。不管它之前遭遇了什麼,它總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很快踏上生命中新的旅程。
陳路遠眼楮看著別處,自顧自地說下去︰「我不見你,不是逃避責任,是沒臉見你。我已經離開公司和王慧英,這房子也不會再住了。我也厭倦虛浮的生活……」
他當然會厭倦,守著這樣一個女人,明明錦衣玉食,卻日漸凋謝,他陪她,也不過是一起奢華頹靡,直至無聊窒息而已。
但我不會改變計劃,我不想收回我的沖動,並打算勇敢承擔後果。
牆上的時鐘告訴我,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就要起飛,我低下頭,一時也找不到好的途徑來行動,只諷刺他道︰「說這些干什麼?你想說這是一場誤會還是想說出真相?」
他也不正面回答我,繼續說不相干的事︰「有件事我從沒跟你提過。我上小學三年級,就被父親拋棄,媽媽一個人養活我,為了生計,她不得不做暗娼,那時我總是吃不飽,沒有人疼愛,被人嘲笑侮辱。後來,我一再的告訴自己,將來不管通過什麼方式,一定要爬到人頭上,一定要非常有錢,或許是過于的貧窮讓我瘋狂……我知道,百度很聰明,我跟王慧英偷偷打個電話都被它听懂。它的眼楮太像人的眼楮,洞悉一切、看穿一切的對著我,我不願意它擋我的路,礙手礙腳……」
听了他幼年的經歷,跟我竟然有幾分相似,我心里頓了頓,卻一直沒有再回應,一只手在包里探來探去,模索到藥瓶和繩子,里面卻傳來刺耳的手機鈴聲,我心頭一震,悚然一驚,冒了一額頭的汗珠,包里那只手不住的發抖。
只好接起電話,錦玉的聲音傳過來︰「你有沒有接到過千百度的消息?……你今天不是要去上海嗎,已經在機場了嗎?」
「我在跟陳路遠解決問題。怎麼你今天突然提到百度?」
「曉辰,听我的,什麼也別做。你現在已經被怨恨折磨的神志不清,听我一句,離開那里,去做自己的事情,兩天後回來我再跟你詳細解釋。我想千百度不會願意你為它做傻事。」
我一時虛軟,不知道是不是借此找到台階,狗熊一樣喪氣,我果真是非常沒用,什麼也沒有做成。
我走出他的房子,他送我到門外。我緊握拳頭停在那里,征了幾秒,忽然轉過頭去,然後,我真沒料到自己會這樣做,我給了他一個耳光,用力之大,他往後退了好幾步,直退到門里去,他的嘴角有紅色,或許他流血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我的理智也佔了上風,快速跑出社區,招了出租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