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鎮定,撲鼻的臭味向我襲來。這里十幾個籠子排開,有的空著,有的里面關著一只我的同類,他們睜著黑漆漆的大眼楮,靜靜地看住我。
有一個狗狗有氣無力的說︰「怎麼又來一個送死的。」
送死?這不是收容所嗎?
我忐忑不安的被他們塞進籠子,把我扔進去的人頭也不回的大步邁開去, 的一下把巨大的鐵門關上,這里化為一個密閉的大罐頭,四周黑漆漆,空氣中散發著令人難忘的復雜氣息。
等我的眼楮漸漸適應了周圍,我看到一個個空空的碗,沒有狗糧,沒有任何吃的,再找,沒有看到哪里有水喝。
「沒有水喝?」我一半是自言自語,一半期待得到他們的回答。
「幾天也喝不上一次水,偶爾他們用大水管來沖一下,能喝點水而已。」
「什麼時候來給水喝?」
「不知道,要看他們哪天心情好。」
「沒有水,會死的。」我輕聲說。
「死了又何止一兩個。」有一個跟我長相十分相似的狗狗說道。
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本以為到了安全地帶,現在才明白這是一個死亡集中營。這里暗無天日,沒有人關心是否有疾病,更不可能有人救助,唯一的道路,只通向死亡。
這次,我還能幸運逃月兌嗎?若是我餓死了,我就永遠找不到我的主人了。我趴在硌腳的鐵籠子里,饑渴襲擊著我的胃,我扒著籠子向外面的人喊︰「我要吃的,我要吃的!」
牆壁一點也不隔音,隔壁有一個大嬸的聲音在囑咐別人︰「小王,你去看看,哪只在叫,八成是剛來那個,吵都吵死了。」
黑色鐵門被 當一下打開,小王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拿起旁邊一個細鐵桿子要打我,還好鐵籠子擋著,他不怎麼好下手,他一邊敲打著鐵籠子一邊罵道︰「伺候你們幾個狗東西?以為我是什麼!」
他發泄完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徑自離開。我旁邊籠子里的是一條拉布拉多純種犬,名字叫小軍,其實他長的帥氣而高大,可現在他正無力地靠在鐵門邊。
「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你也是家養的寵物嗎?」我問他。
「別提了。」他悲傷地說,「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導盲犬,我不是寵物,我是工作犬。」他看上去又驕傲又失落。
「我在基地受過嚴格的訓練,後被派到了一個人家,我的主人是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家,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主人對我很好,甚至是很尊重,把我當朋友看待,我們相互依靠,相互安慰,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呢?」我急切的問。
小軍回答︰「之後,我主人得癌癥去世了。老人生病期間,沒有一個兒女肯來照顧他,除了他花錢請的看護,每天只有我跟他相伴。主人曾經立下遺囑,說將來他的所有財產都留給我,所以,誰要住進這房子,就必須作為我的新主人照顧我一輩子。」
「再後來呢?」
「把遺產留給狗的消息轟動一時,還當新聞上了報紙,他的小兒子終于爭得了這個主人的位置,以照顧我的名義住進了父親的房子,只做了幾個月的表面功夫,風頭一過,就不再想管我了,他和老婆開車把我送到這里,說是他們在路上撿的。」
「你來多久了?」
「一個星期。都說來到這里兩周內沒人領養走,就會被安樂死,其實,就是不等安樂死,也差不多會餓死,渴死或者氣死,偶爾給點吃的,沒有水喝,你說怎麼可能不死呢?何況從這里領走一只狗需要花錢給狗辦身份證,現在那麼多可愛的小女乃狗出生,誰願意為成年的流浪狗花這個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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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啊!」我難過地低下頭,這麼說,是沒有希望走出去了,我可能永遠見不到牽掛的人,永遠無法跟曉辰媽媽團聚了。
死亡這個東西既聾又瞎,當它敲我們的門時,通常很迫切,不肯給你太多的世間思考和掙扎。此刻,哭泣、發脾氣都沒有用,我前所未有的絕望,灰心喪氣,幾乎是萬念俱灰。
不過世事難料,絕望之時往往蘊含著轉機,沒想到我們在里面關押著的幾只狗狗,還能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第二天,我已經餓得筋疲力盡,另外的幾個伙伴,比我嚴重得多,他們已經有的兩三天沒有喝水了。
我們這里是臭氣燻天的牢籠,可隔壁就是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那是專門給狗辦身份證的地方。
我們這邊沒有狗叫聲,沒有說話聲,當絕望侵襲過後,所有的人只能煎熬著等待一個必然的結果。
太靜,豎起耳朵就可以听到隔壁的聲音。一位小姐正在說話︰「我來給狗狗交戶口年審費。不過,我有個朋友的狗不小心走丟了,她讓我順便查一查你們這里有沒有收容過。」
「我們這里沒有多少狗,估計不到十只,到期不來領的,都人道毀滅了。她丟了多久了?」辦證大嬸說。
「那狗狗有證件,丟了一個星期了,四處找。對于這種有戶口的狗狗,若是丟了,有辦法找回嗎?」
「暫時還無能為力。」
我氣的大口喘氣。這管理費到底能起什麼作用?只是賜給我們一個地獄嗎?
「我還是想確認一下是否有我朋友丟的那只狗。可以嗎?」
「小王,帶這位潘小姐去看看吧。」辦證員不耐煩地說。
我們幾個都很緊張,到底誰的主人剛好是潘小姐的朋友,無人得知。若走運,就可以離開這鬼地方。那條餓的東倒西歪的博美犬也努力站了起來,瞪起眼楮等待機會。
隨著鐵門的打開,女孩佇立在門口,強烈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那場景,真像天使降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