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懿軒的確是聰明人。
三日後,月懿軒「押送」著月皓軒來到了月靈州的皇宮,只是當時那囚車,換成了四馬的華麗馬車,八角的寶塔形轎頂,亮麗的流芳在微風中飄揚。
月子軒依舊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月懿軒跳下馬車,隨即出現月皓軒的身影,黑蟒的親王袍、寶石的華美玉冠,月皓軒的臉上,一掃頹廢的陰霾。
「皇上,四哥只是想著,堂堂皓親王如此蓬頭垢面的招搖過市,于我碧月大國、于我月家,顏面何存,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月懿軒上前,對著月子軒行了禮。
「這一路多謝四弟的照料,四弟,前日那個小蝶姑娘真是柔情似水啊,」月皓軒信步上前,他以為月子軒會驚愕,會詫異,可是卻沒有。
「大哥是不是也和那小蝶姑娘講,有朝一日奪回了皇位,將封她為蝶妃?」月子軒淡淡地笑著,柴越澤的人已在四周遠遠地站著。
「大哥的府上,如玉的美人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吧,若真的當了皇帝,朕這後宮只怕還裝不下如此多的絕色,」月子軒繞著月皓軒走了一圈,「大哥,臣弟真不忍心治大哥謀反之罪,可是父皇將這天下交與了朕,朕活一日,就不許任何人再陷天下蒼生于不仁不義!」
「來人,奪了皓親王的爵位,收了皓親王的封地!永世,不再賞封!」
兩隊待衛從月子軒身後包抄而來,月皓軒喪心病狂的聲音開始叫囂︰「月子軒,你這個該遭天譴的,天容你,我月皓軒不容你!月懿軒,你這個小人!卑鄙小人!」
「賢佷,這樣處理,是放虎歸山呢,」月晟睿上前,淡淡地說著,月皓軒的寶冠下,是一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五弟,看在父皇的份上,饒了大哥的牢獄之苦吧,四哥擔心他的身子熬不住,」被月皓軒罵了個狗血淋頭,月懿軒依舊不理不睬,仿佛這件事與自己毫無關系。
「四哥在宮里多留幾日吧,大哥的城池,還請七皇叔多多費心打理,」月子軒淡淡地看著眼前的月晟睿和月懿軒,冷靜睿智、深藏不露是他們倆共同的特點。
月晟睿將遍體鞭痕的費如風將給了百里奚,紅腫發炎的傷口,凝固著發黑的血瘕,依舊是小茹,默默地清洗著傷口,擦拭著身體。
費如風在渾身的疼痛感和那熟悉的凝香紫絳膏的香味中醒了過來,入眼的,是百里奚嚴肅謹慎的面容,「如風為何傷得如此嚴重,據老夫所知,這新皇並不是凶狠殘暴之人,想必如風的所作所為定是惹惱了他。」
凝香紫絳膏涂抹在傷口上,是清涼,費如風想起那晚,便是這靈藥的味道讓自己失了神,他記得那時候,自己想著那廟宇里的南溪,想著她手握玉簪,一臉的淡然。
她為他守身,可他,卻不信她!
如果可以,他要帶她走,帶她遠離一切的事非!
「你二叔要是知道你這個樣子,不知該有多擔心,老夫一生只能救人性命,卻救不了人的心性,年輕人,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燃,但念無常,慎勿放逸。」
百里奚喃喃地說到,收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出門便不見,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酸澀。
那晚離開時,她的臉色很蒼白,手指很冰涼,瘦削的肩膀盈盈一握,他想擁她入懷,給她所有的溫暖,可是,她卻拒絕了;她應該回宮了吧,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回到了那深似海的皇宮里。
只是,這是她想要的嗎?
小小的房間,保留著那一日離開時的模樣,費如風堅艱地翻了翻身,將手伸到了方枕下面,他記得娘的玉佩,便是仔細的收藏在下面,可手到之處,卻是空氣。
「小茹,小茹!」費如風大叫著,聲音帶著嘶啞。
「費公子,奴婢來了,」小茹進來,鼻尖沁著細密的汗珠。
「你,動過我的床?」費如風問道,他看到小茹的臉上泛著紅暈,羞澀地低了頭,那一夜的酒醉,他叫著「南溪」的名字,抱著小茹,一直不曾松開,直到清晨的鳥兒喚醒了他,才看到了枕邊女子散落的長發。
他不配擁有南溪,可自己,配嗎?
「公子,你的房間自你走後,只有,只有皇上來過,他那晚來找王爺要人,王爺讓奴婢帶的路,」小茹的眼楮一直盯著自己的腳。
「那,你有沒有看到他拿走了什麼東西?」
「公子,奴婢不曾看到,皇上後來一個人呆在這房間。」
他拿走了那玉,那枚娘親唯一留下的玉佩!
芝露公主的玉佩,以青碧見尊,彩鳳翔九天,芝露染芳菲,而娘的玉,晶瑩剔透的露滴卻是玉體中渾然天成!
「公子,公子怎麼了,大夫說了公子要靜養,不能動彈,否則傷口會裂開的,」小茹撲了上來,緊緊地摁住了費如風的手臂,她看到了費如風眉間一道泛白的鞭痕,劃過頭頂,落入鼻上,沁出的血痕,猙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