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芝露鳳玉,一大一小並排在月子軒的手里,一枚如意形,一枚橢圓形,碧青通透。
「皇上,這玉您從何而來?」風白認出那一枚橢圓形的玉,他將它放入那紫檀木匣里命落絮交與了她,他認得那陳舊的淺談瓔珞,在陽光下,黯淡無光。
「你認得這玉?」月子軒挑挑眉,疑惑地看著風白臉上的詫異。
「皇上,末將斗膽和皇上稱兄道弟,也請皇上答應末將的不情之請?」風白抱拳。
「但說無坊,朕答應就是。」月子軒看著風白小心地拈起南溪擁有的那枚玉。
「這玉,是她的娘親留給她的遺物,」風白開口道,他想起那個清晨,想起那個垂死的老婦人,只是他也不知道,南溪的爹娘倒底是何方神聖。
「不,這是芝露的兩枚鳳玉,南溪的娘親不是府上的三夫人嗎?」月子軒不解,可至少,他知道了這玉不是費如風所贈,自己,錯怪她了。
「南溪不是爹與妙舞生的孩子,但是末將知道,南溪出生第二日便沒了爹娘,是一個老婦人來求了爹收下她,剛好妙舞那日生產,南溪便成了末將的妹妹,這玉,是南溪出閣之日,末將交與她的,」風白將玉放回月子軒的手中,便看到月子軒的眼底泛著掙扎。
兩壇已開封的酒,靜靜地佇立在亭間石桌之上,空氣中彌漫著酒的清香,帶著雨後竹筍的清甜,月子軒抱著壇子大喝了一口,苦笑,淒涼。
「十年前,朕在拈花寺的山腳下,踫到一個小女孩,在茫茫的雪地里,用自己的絲帕替朕包扎著傷口,朕和她許了第二日之約,可第二日,她卻回了月靈,再見到她時,已是十年之後。朕只知道她是你們上官府的小姐,可是朕還記得,她鼻尖處,有一粒小痣,小若麥芒,」
十年的相思與等待,可等到的,卻又是什麼,若相依,莫相離。
月子軒喝醉了,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去,偶爾念叨著,「風白,朕錯怪南溪了,朕錯怪她了。」
愁酒醉人獨悵惘。
鐵無心步履蹣跚地邁出牢獄的大門,陽光刺得他抬手遮住了那耀眼的光芒,牢獄的門口,站著上官風白,一襲玄墨色的外袍,淡藍色的腰帶上,一枚墨色的玉石,如果不是背上一柄長劍,誰都會認為,眼前之人只是一名儒雅的公子。
而此時,鐵無心正漠然地注視著上官風白,獄卒說,皇上海納百川,不屑于殺一個敗軍之將。
「大人可是要押解鐵無心回國的?」鐵無心上前,雙手抱拳。
「上官風白,位列參將,不是什麼大人。鐵將軍這等模樣,此去路途迢迢,將軍的身子骨可受得住?」風白瞄了眼鐵無心,豪爽,但卻一臉的病容。
「鐵無心為鐵家之後,身骨本如鋼鐵般堅硬,可是貴國的牢獄,也實在讓本將軍大開眼界,俗話說歸心似箭,鐵無心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芝露的地界之上,」鐵無心翻身上馬,利落干脆。
「那是我們皇上以慈悲為懷,若不是我去了南方,你要是落在我的手里,這會兒就用不著我送你回去了,」風白淡然的說道,一夾馬肚,揚塵而去。
「兄台可是前些日子阻攔惠風國的那名參將?」鐵無心揚蹄跟上,問道。
「正是,曲曲小事,不足掛齒,」此去來往不過三四日,只是妙舞,可撐得住?
「聖上猜的不錯,此參將定有過人的本領,不可小覷了去;又或者,你們皇帝想混淆視听。」
「哦,此話如何說來,願聞其詳,」風白淡然一笑。
「以一萬的兵力,在不損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智退惠風國全**力,此等智慧,非常人所有。」
「紙上談兵。一則,我的座下除去軍醫雜役。真正能上沙場一戰的僅八千兵力,八千之中,一半是年初招募的新兵;二則,惠風久等的良機是你芝露的頭陣,待你我鷸蚌相爭,他坐收漁翁得利,所以你們不出兵,他定會按兵不動;三則,我只是虛虛實實迷惑了他們一下,讓他們以為草木皆兵,不退,也得退了。僵持,于他更無益,惠風的君王也是聰明人。只是,他沒想到的,他剛一退兵,你們就大舉進犯,看上去,到像是你我聯手,讓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以兄台的謀略,在我芝露定是首屈一指的將才,只是為何屈居參將一職,難道兄台無報國的大志向?」
「功名,過眼雲煙一般,浮沉一生,短暫一世,又豈能為功名所累。我碧月人才濟濟,此去見到你們君主,也要告誡一番,若還想與我碧月為難,最終得不到好處的,必是你們芝露,若還想陷天下蒼生于無義,就等著十多年前的歷史重演吧。」
「兄台胸襟的確高潔,只不過,口氣太狂妄了些,我芝露雖比不是你碧月疆土的遼闊,但子民均為愛國人士,何況如今這天下,七分之勢,誰主沉浮,不到最後,誰也不敢妄言!」
「罷了,這一路,我可不想和你拌嘴下去,落個早聒舌噪,你們君王的一個寵妃歿了,你可知道?」風白有些無奈,真正秀才遇見兵。
「寵妃?我們聖上一心為芝露操勞,至今不曾有過任何妃子,也不曾立後,兄台此話從何而來?」
「听說的,听說那個妃子替你們君主擋了一劍,護主心切。」
「茹雪姑娘?」鐵無心有種不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