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提心吊膽,對面那位臉色一直陰鷙得嚇人。我不明白連夜為什麼會低氣壓,但至少懂得趕緊填飽肚子走人,于是扒飯扒得十分認真,全程都和他沒有絲毫交流。
從迎春居里出來,連夜先我幾步走在前頭,我慢吞吞地在後面墜著,心底盤算著待會兒分開之後,要去相府看看蕭祐。
可人算不如天算,連夜既然心情不爽,更加不想讓我爽快——他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陰沉著一張俊臉,開始四處閑逛,就是賴著不肯回宮。
八年里,太師爺爺教給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連夜比天大,連夜大過命」,縱然他陰晴不定,我也要萬事以他為重。
沒有辦法,他閑逛,我只好尾巴似的一路跟.
轉了古玩店,轉了典當行,甚至連國都內最大的胭脂鋪都轉了一圈兒,連夜依舊游興未盡。他信然邁步,緋衣如血,身形卻英挺,明明走了許久,卻一點都不累。
眼看著又要往下一站進發,我終于忍不住出了聲,「陛下要去哪里?」
看方向,似乎是城北的護城河,想到那個傳聞,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連夜側著身子,英姿莊嚴,鳳眼輕蔑,他沒有出聲,眼神卻是在示意我往下說。
遙望遠方,越往護城河那里,人煙就愈發寥落,甚至天幕都隱隱有些泛黑。此情此景令我更加不安了幾分,我揪著手指,低聲。
「我,我听顧朗說,護城河那里……最近很不安定。」
「哦?」連夜唇角微翹,笑容漾諷,身子卻稍稍朝我側了過來,明顯是起了興趣的模樣。
我卻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可以笑出來的事情。「顧朗說,最近護城河那里,古怪得很……」想到那些傳聞,我的聲音越來越發的沉重,「那里……每日傍晚,都會有人跳河自盡。」
連夜唇角笑痕更深。
我卻是禁不住有些發抖,「顧朗說……那些人很怪,像是非死不可,城牆、侍衛統統攔不住他們,而且……」
「嗯?」連夜似乎心情極好,抬手撥掉落在我發間的落葉,他翹唇莞爾,「而且怎麼?」
我害怕地閉上眼楮,「而且……每個人死狀極其可怖,雙眼大睜,面孔猙獰,就連身子……都痙/攣得不忍目睹——」
連夜抬手,指尖卻在踫到我發頂時頓了住。他低笑,笑聲喑啞,卻仿佛夾了一抹溫柔,「你怕他們?」
我眼皮直顫,「我想不通……」
「有何不通。」
連夜牽唇,下頜微抬,眺望遠方時俊容完美。
就那麼灼灼看了片刻,他收回目光,垂眼看我,一雙鳳眼之中,冷笑隱隱,「做了錯事,死,自然是最應該的事情。」
我听不懂。
他笑弧漾開,瞥了一眼我發白的臉孔,似乎稍作沉吟。
「既然你怕……今日不去也罷。」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指尖無意中踫到了我的手,他嗓音輕柔。
「回宮。」.
對不住大家,這兩天期末論文多得喘不了氣,所以沒有更……艾瑪研究生真苦逼,明後天還要開始高考閱卷,大家多多冒泡,給我加更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