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時候,我莫名想到了小時候曾和顧朗一起去算過一次命,依稀記得,那個看起來就神神叨叨的算命老頭兒看到我就大驚失色地失手掉了卦筒。
「小姐煞氣好重!」
他說我幾歲幾歲必有血光之災,言辭之篤定,態度之凝重,當場就把顧朗嚇得要一擲千金替我祈福。
我當時年紀雖小,對這種話卻是不相信的,眼看顧朗急沖沖地要回家取銀票,我一把扯住他說,「你傻啊哥,他說什麼你都相信?他還說我爹活得好好兒的呢!」
我是孤兒,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雙親,我爹若是活著,勢必不會讓我一個人在這人世飄零。
清楚記得,當年的顧朗是听到了我的這句話才就此作罷,而此時此刻,我卻突然覺得——今時今日我隔三差五地受傷,先是腦袋磕上門柱,再是險些被毀了容,如今又被花瓶砸頭——沒準兒,我真的是有血光之災……?
TNND,算命先生,誠不欺人!
對算命先生的崇拜令我的神智恢復了幾分,我正將醒未醒之時,隱約听到耳畔有人低聲交談的聲音。
我想睜眼去看,奈何眼皮極重,我想提醒他們我醒了,別亂說了,我是一個有素質的人不想偷听,可身子動彈不得,我只好合了眼瞼任那聲音飄入耳中。
一個聲音說,「您還氣得厲害?」
——這聲音有些耳熟。
另一抹聲音冷哼一聲,卻沒應腔。
前頭那聲音緊接著說,「依老臣看,丫頭既已長大,您已無須再等……」
丫頭?
我閉著眼皺了皺眉。
冷哼那人終于開口,聲音冷冽,卻極好听,「等了這許多年,何必急于一時。」
「話雖如此,」耳熟的聲音嘆了一聲,仿佛欲言又止,「只……只是丫頭心中,似乎別有他人……」他越說聲音就越低,「依老臣看,久等終不是回事。」
冷哼那人默了一默,似乎無言。忽地又冷笑出聲,「那倒未必。」
耳邊有窸窣聲響,不知他手中握著什麼東西,該是在用力緊握,聲音听起來有些駭人。他淡淡說,「正是坎坷曲折的路,才更有風景。」
「老臣不懂。」
「你不必懂。」那人輕笑一聲,聲音忽地變得明媚了幾分,他听起來像是心情瞬間由陰轉晴,睥睨天下一般的自信。
「是我的,終究唯有我能擁有,有人作梗,不過是沒有自知之明。」
「您要出手?」
「嗯。」
「老臣……懂了。」
懂了?
我還沒懂!
丫頭是誰?我嗎?久等什麼?怎麼听起來好像……
什麼陰謀?!
我心中焦急,急于知道下文,忍不住嚶嚀了一聲,那邊廂兩人突然靜默,下一秒,我頸後便被點了一下,耳畔有低啞笑聲。
「醒了?」他聲音款款,近乎溫柔,「好風雅,這話你不該听。」!我嘟囔一句,意識重新陷入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