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說,「我雖是一國皇帝,可也是純情少男,你這麼對我上下其手的,我……我著實委屈得很。」
「這樣啊……」
見他一臉清白受辱的哀痛之色,我幾乎要把眉毛給擰斷了,「那怎麼辦?」
他攤一攤手,「不如你對我負責。」
我想了想,覺得他這話說得著實有些奇怪,于是就皺了皺眉。
「有女孩子對男孩子負責的嗎?」
即便是顧朗那個毀人不倦的人教給我的,都是女孩子胡亂親親會生寶寶,男人是沒有關系的。
「自然要的。」連夜卻是繃著俊臉,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在我連國是男尊女卑,在君國,可就是女帝執政了。」
猛然听他提起這個,我隱約嗅到了什麼不對勁兒的氣息,立馬皺眉撇清,「我又不一定是來自君國!」
連夜鳳眼沉沉,望著我。
他沒有說話。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臂往後背了一下,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他突然笑了一下說,「若過會兒證實你是,你便會負責?」
我噎了一噎。
他拔腳向前走,邊走邊說,「既是如此,讓卿安驗一驗也罷。」
我嘴角一抽。
他一襲如血緋衣,已然走遠了.
根據連夜得到的線報,卿安住在城西一家最豪華的客棧里面,我們一路找去,那客棧名曰「怡情閣」。
听起來跟妓院似的。
連夜垂眼冷笑了一下。
進得客棧,無須店小二引領,我已然看到了卿安——他一襲袖口滾著金邊兒的精致玄衣,邪邪笑著,懷里正摟了個漂亮姑娘,坐在大廳里听說書的瞎扯。
我欲上前找他,被連夜給扯了住,他拉我就近坐下。
「稍等片刻。」
我不知道他要我等什麼,但正在這個間隙里,店小二很有眼力見兒地送來了瓜果。
——我自下了早朝就到迎春居去,雖說酒喝得不少,卻著實沒吃到什麼東西,當即就被吃的給吸引住視線了。
連夜閑閑坐著,姿態似乎頗為放松,他隨手剝了一根香蕉,自然而然地遞給了我,鳳眼卻是凝著不遠處的卿安,眼神冷得堪比冰雪。
我接過香蕉,慢慢啃著。
台上說書的正唾沫橫飛地說著,「說起這君國女帝啊,那可是年方二八,灼灼其華。那副容貌長得啊,用傾國傾城形容太俗,用沉魚落雁又不夠準確,只有一句,但凡見過她的男人,沒有不動心的!」
每個國家的說書的都是這樣,堂堂天子腳下,不敢說本國之事,只好去編排鄰邦。
而鄰邦前朝皇帝及皇室之中,那些個真實度不可考的艷聞,就更加泛濫了……
我撇了撇嘴,料定他接下來勢必是要說君國女帝如何如何魅惑男子,以及那些個男子是怎樣怎樣的狐媚誤國。
果不其然,他緊接著就開始講君國女帝收了多少夫侍,以及一女N男之間那不得不說的事了。
「無聊。」我吃完了香蕉,喝了口水,開始把玩面前的輕紗,嘴里憤憤嘟囔著,「既是君國舊事,姓卿的還有什麼好听的?」
連夜冷笑一聲,「他是讓我們听罷。」
我們也沒什麼好听的。
君國最後一任女帝君瀲,因為相貌傾城,又恰好死在少年,故而屢屢成為其余諸國說書之人意婬的對象,有關她是如何放蕩不檢的故事,我從七歲那年听到了大。
見我一臉鄙夷,連夜斜斜睨我,「若她當真是你母君——」
「不可能的。」我沒等他說完,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連夜眸色一動,頗有興味,「怎麼說?」
我遠遠望了一眼正同女人***的卿安,大庭廣眾,不知收斂,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不知檢點!
我冷冷笑了一下,「若她當真是我母親,像卿安那種貨色,早死過千百次了。」
連夜俊顏先是怔了一怔,轉瞬變成鄭重之色,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是自然。」
我眼瞅著不遠處的卿安,沒風吹過,他卻實實打了個噴嚏。
那噴嚏,正噴在那漂亮姑娘的臉上……
我和連夜不約而同,齊齊抄起茶盞,冷笑一下.
卿安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定是你剛才罵我!」
二貨女敢作敢當,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掩飾的,于是點了點頭,十分坦蕩地說。
「在下不才,看你不順眼罷了。」
連夜冷冷地說,「還有我。」
卿安被我倆的坦誠弄得噎了一噎。
他狐狸眼里先是好笑,再是無語,繼而干脆就是崩潰了,「我說,你倆幼不幼稚啊……」
我和連夜再次不約而同地說,「總比你卑鄙無恥要好一些。」
卿安一臉氣結地看著我倆,他動了動嘴,又動了一動,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末了,終于憋出一句,「真的,我是真的覺得,你
和連皇,上天入地,四海八荒,再找不到比你們更加般配的人了。」
——這話我之前已然朝大家轉述過了。
對于卿安的邏輯,我素來是不屑的,因而對他這句話沒有絲毫的感覺,而站在我身側原本還冷顏冷面的連夜,突然之間,就化怒容為笑靨了。
他鳳眼微亮,唇角翹著,一眨不眨地看著卿安,一向敵對的語氣,居然莫名變得有些友好了。
「你真覺得?」
他如是問他。
卿安點了點頭,笑眯眯的,「可不是麼,風史幼稚,你和她一樣幼稚,風史缺心眼兒,你——」
他話沒說完,連夜俊臉一沉,先前光風霽月的笑容瞬間徹底斂去,他冷冷說。
「丁。」
一個黑衣男子應聲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也不見怎麼動作,卿安忽然痛呼一聲,我再看時,他已被人卸掉了下巴。
我目瞪口呆。
連夜盯著卿安,冷冷一笑,「沒人捉得到你?朕只是不屑罷了。」
卿安托著他那被弄月兌臼了的下巴,狐狸眼里全是痛意,他眼淚汪汪地看向我。
我面無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臉上蒙著的面紗,以一副「你害老娘變成這樣還妄想老娘會救你麼」的目光,深刻地鄙視他。
卿安「嗚」了一聲,轉過頭去,自行去拯救下巴去了.
自打被連夜卸了一次下巴,卿安就有意地躲著他。
坐下來時,連夜若坐左面,他勢必會坐右面,且必選門口窗口等具備地理優勢的位置,以備隨時逃月兌。
——他真是被連夜比翻書還要快的翻臉速度給嚇到了。
我來找他不是為了玩的,眼見他的下巴接了回去,我開門見山地說,「確認完我的身份,你就將解藥給我?」
卿安哼哼著說,「對。」
「不管我是或不是皇女,你都會守約?」
卿安眉頭皺了一皺。
連夜轉了轉臉,冷冷看他。
他身子一凜,立馬點頭,「當然,當然了。」
真的假的,我有些將信將疑,他會這麼好麼?
正要說話,連夜已喚了丁近前,他手里端著一個銀盤,還有一把匕首,銀盆嶄新,匕首也是清亮亮的。
連夜抬眼看我,「準備好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
卿安捂著下巴在旁邊說,「只須在印記上劃出口來,血絲滲出,就能現出鳳鳥圖案了。」
連夜已然伸過手來,指尖微涼,撩開了我的衣袖。
瑩白如玉的小臂之上,露出一塊印記,只有指甲殼兒一般大小,卻是奇異的血色。
我訝了一訝。
自打那日連夜說用藥水涂掉了我的守宮砂,我手臂之上就是一片白璧無瑕,幾時又冒出了這麼一個印記出來?
我訝然著,探過腦袋湊近前看的卿安,眸間卻是幾難察覺地劃過了一抹異色。
連夜長睫微垂,鳳眼寂寂,他最後一次抬眼看我。
「怕麼?」
說不怕那可是假的。
我攥了攥拳,手心里是不知何時滲出的薄薄一層冷汗,我咽了一口口水,閉上眼說,「劃吧!」
究竟是無依孤女,還是君國儲君,就在這一劃之間了……
我蹙了蹙眉,等待那刺痛的感覺。
連夜薄唇微抿,迅速精準地將匕首劃下.
還有一更。PS,上架了連沖咖灰的親都木有了啊啊啊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