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清楚我說的不是這個。」
「可我沒辦法,那地方就那麼大,只要回去總是會遇見的。」
「那就不要回去。」
「憑什麼?」
「憑什麼?」郭啟垣又笑起來,他重復著天藍最後說的那三個字。
天藍無力的靠在欄桿上,因為先前已經把外套交給酒店服務員拿去寄存了,所以隔著單薄的絲綢蹭在那冰涼的金屬上,直直寒到了她的心里去。
郭啟垣嘴里喃喃的說了幾次「憑什麼」之後,推門離開,天藍手里緊緊的攥著酒杯,她的手一直發抖,杯里的酒早就濺灑在地一滴不剩了。
……
從宴會廳到電梯一路要經過很長一段走廊,這段距離郭啟垣的臉上一直面無表情,那有些發紅的眼楮里,卻透著異常可怕的寒光。
他站在頂樓吹著冷風,打火機啪啪響了好幾次都沒有把手里的煙點燃。索性,他掐斷了那支煙將打火機握在了手心里,仰頭看著那墨黑的天幕中零星點綴的幾顆星星,良久,緩緩的合上了那雙漂亮而深邃的眼楮。
他又怎麼能料到去因弗內斯的途中會遇見她……
那時候SK電視台剛在英國落戶,父親為了考驗他的能耐,放逐他一個人在這邊自生自滅。不過兩年時間,SK就進入了英國當地的主流媒體,這件事相當于他給父親吃了一枚重量級的定心丸。
本來畢業後就要回國的,這一呆,似乎就沒了歸期。不過也好,他在倫敦八年早已習慣了這邊的氣候和生活方式,真要他立馬回北京去,那又得花很長時間去適應。
他與父親一向感情很好,從未有過爭執,任誰眼里這都是一對模範父子。可是那一次,卻讓他二十六年來第一次頂撞父親,並在電話里說了髒話。
父親告訴他,他的母親在倫敦,希望與他見一面。他不願意,父親就罵他,吵得最厲害的時候近乎兵刃相見,之後他關了機,讓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他。
他買了去因弗內斯的車票,卻從未想過,那趟旅程會帶給他人生中最美的一次遇見。
倫敦到因弗內斯的列車上,他遇到了她。
他們在同一節車廂,找位子的時候郭啟垣就看見了她,只是,她埋著頭安靜的听音樂,看地圖,顯然是沒有注意到他從她身邊經過。她想事情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著,唇兩邊有一個極小的漩渦,那樣子真是淡靜可愛又很漂亮。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那個暑假回國陪立文學畫畫時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那時的她,真是傻傻的笨笨的,可真的長得很好看,尤其是那雙標準的杏眼。從來都對女人免疫的他,第一次將目光停在她身上好久好久……
後來她折好地圖要放進旅行包的時候抬頭看見了他,他本想著異國他鄉遇著熟人怎麼你都該表現得很興奮然後過來跟我打個招呼的吧,誰知道她一如既往的,就跟以前一樣用那種極其嫌惡的目光盯著他,皺著眉說,「郭啟垣怎麼你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