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張欠揍的臉,盡管已是時隔多年,天藍依舊會忍不住莞爾。
六年前的郭啟垣,她從他的眼楮里只看得到他對她的溫柔和寵愛,而不會是如今這樣的、冰霜一般的陰霾。
郭啟垣在英國呆得久了,只習慣喝紅茶。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天藍幾乎把全世界最好的紅茶都喝了個遍……只是那個味道,它只存在于有他的那段時光,後來的後來,她不再敢去觸踫,哪怕是偶爾聞到那茶湯的陣陣清香,心下最柔軟的那個位置也會針扎般的疼痛。
她不是從來不喝紅茶,只是她不敢。
電視節目沒一個有意思的,天藍在屋里來回走動了好一陣子之後去了陽台。
那里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門,上一次她就看見了,可當時她還不至于這樣無聊,也就沒有好奇心驅使她推開那扇門。
她不該進去的。
這里,跟因弗內斯那棟房子里的陶藝室,幾乎是一模一樣。
屋子的正中有一個制陶的模具,四周也都擺滿的各式各樣的陶藝品。她走近之後拿在手里細細看,上面,全都有署名——不知道是有多久沒有見過、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了,多年之後再看見,心里,依舊會隱隱的泛起潮汐。
Dennis。
郭啟垣的英文名字。
眼眶里一陣灼熱,跟著就是一股熱浪翻騰。她有些站不穩,往後一退靠在了木櫃子上,身後的一排陶罐被這晃動弄出了輕微的踫撞聲。
她轉過身去看著眼前木櫃上那好幾排近乎一模一樣的花瓶,終究,一滴滾燙的液體從眼角處滑落……
郭啟垣,這世界上這麼多女人,為什麼,就獨獨讓你看上了我?
葉天藍,這世界上這麼多男人,為什麼,就獨獨讓你遇見了我?
……
他那溫厚柔軟的聲音似乎剛在耳邊響起,而她的手背上,也仿佛還有著他掌心的溫度……葉天藍深深吸氣,她調整好呼吸拭去了臉上的淚,這一刻她就像是魔怔了,沒有任何理由的,突然就做了一個決定。
倫敦到因弗內斯,坐火車需要近十個小時的時間。
那時候郭啟垣之所以能極其方便的輾轉于兩個城市,是因為他有自己的私人飛機。
他事務繁忙,為了多些時間陪她,時常通宵加班,一個星期的事情他三天就完成了。這樣高強度的工作讓他一度體力透支——這些事他從來沒有在天藍面前提過,要不是Thomas告訴她,她真是永遠都不會知道。
天藍只買到深夜的票,到了因弗內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打了車去尼斯湖,很快,她就站在了當初他們一起生活過的那所房子的門口。
景物未變,人,卻早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