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連景瑞送她上了樓去,看著她洗漱完了上了床,一直陪在她身邊等她睡著了才關燈離開。
天藍第二天請了假沒有去上班,媽媽問起來,便說是身體不舒服。
中午連景瑞過來跟她一起吃的午餐。知道她沒胃口,刻意買了些清淡的食物來。
兩個人在餐桌前對坐,天藍一抬眸就能看見眼前男人那溫柔的臉龐——其實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有些過分鋒利的五官始終給人一種很強勢的感覺,可在她面前,他不自覺的就會收起他原本的犀利感,變得柔和而溫潤。
見天藍在看他,他放下手里的一次性勺子從紙盒里抽了一張紙遞給她,示意她嘴角有東西。天藍接過來輕輕的擦拭,沒找準位置,他便笑著嘆氣,然後親力親為丫。
那張玻璃圓桌直徑不過一米不到,兩人坐在那里本就沒什麼距離,而連景瑞身形碩長,手臂這麼一伸過去,使得他們中間就像是沒有隔著東西了。
天藍有些不自在,她往後縮了子說「我自己來」,可連景瑞不由分說的按住她的肩膀,他說,「多大點事兒,喏,不是擦干淨了麼。媲」
她坐著不動,他把那張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後問她,「吃好了嗎?」
她點點頭。
他又笑笑,起身將那一堆東西收拾了。天藍站起來幫他,他讓她去一邊坐著就好。
天藍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忙碌,本來就有些精神恍惚,這會兒就更甚。
她莫名其妙在那兒呆呆的站著,明明眼里是有他的影子,卻真是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末了,連景瑞洗完手挽著袖子出來,站在她跟前叫了她一聲她才有了反應。
「天藍?」
見她情緒有些不對,連景瑞皺了眉。可他正要說些什麼,門鈴響了。
天藍看了看他,然後轉身去開門。
是媽媽。
天藍猜她一定是早上听說她身體不舒服,不放心,這才過來看她。
第一次見袁芷晴,而且是在天藍家里,連景瑞顯得有些局促,可好歹還是面不改色禮貌的跟她問了好。
袁芷晴看天藍穿著居家的棉質吊帶衫和短褲,很隨意的樣子,而她又從不帶男人回來,這麼一來,她就猜到了些什麼。可她並沒有當著直接問,只半開玩笑的說,「還怕你生了病沒人照顧呢,原來有護花使者的呀。」
天藍也沒有解釋,笑了一下之後給她介紹連景瑞。
她看得出母親看他時那種刻意打量的目光,像是在挑選一件特殊物品一樣,待她鑒定完畢這才收回視線。她問天藍,「中午吃東西了嗎?」
天藍點點頭,「吃了。喝的粥。」
「你給她買來的?」袁芷晴看著連景瑞,微微的彎著唇。
「是,阿姨。」連景瑞也笑著,點了下頭。
見天藍沒什麼大礙,袁芷晴呆了一會兒便走了。她是確信了女兒跟屋里那男人是那種親密的關系,所以不願意多加打擾——連景瑞麼,再不認識也該有耳聞,青年才俊相貌堂堂,而天藍看得上的男人,品行也該是極好的。
她很放心。
對于女兒的眼光,她一直是放心的。
下午連景瑞離開後沒多久,艾琳也過來看她。
她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關心她是否生了病,而是,之前袁院長路過她辦公室的時候刻意進去小坐了一會兒,閑聊了半天她就只抓住了關鍵性的一句——袁芷晴問她,「艾琳,你們家瀚承跟那個連景瑞有生意往來吧,我想打听一下,他人怎麼樣?」
「老實交代,都帶人回家了,你們倆發展到哪一步了?」
艾琳緊緊的勒著天藍的脖子,差點把她勒斷氣。天藍皺著眉揮開她的手,轉身回了臥室窩進了床中央,「是我媽找你八卦去了吧?」
「怎麼這麼說院長啊……」艾琳也扔掉拖鞋爬過去貼著她,下巴擱在她肩頭,「說說嘛,都帶他回家了,你們是不是……?」
她抬了兩下眼皮,暗示天藍。天藍看她一眼,笑笑,「你想問什麼啊,問我……是不是跟他那什麼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次是不是跟他來真的!」
「我有權不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我們都關心你。」
艾琳見她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死纏爛打的,不到黃河心不死,「天藍啊你就告訴我嘛,你這樣吊著我胃口搞不好今晚我要失眠的。」
天藍定定的望著她那認真的樣兒,半晌,她說,「你們……都希望我跟連景瑞在一起?」
「嗯。」非常篤定的點頭,「太想了,想得不能再想,你和他完全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除了他,還有哪個男人配得上你?」
聞言天藍笑出了聲來,「在你們心里我是有多好,什麼叫做除了他就沒有男人配得上我?我的事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你別忘了,我是……」
「噓……噓……」艾琳手指豎在唇邊,一手按住了天藍的嘴巴,皺著眉一臉不高興,「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咱們能不能別提?再說,又不是你的錯。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我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啊,就該有連景瑞這麼好的男人來守護你。」
「艾琳……」
「OK,什麼都不用說了。」
艾琳換了笑臉,手臂環過去排著天藍的肩膀,「我告訴你哦,院長她不知道多喜歡連景瑞,雖然她不說,可我知道她是滿意的。」
說著,艾琳突然雙手掰著天藍的臉,鼻尖抵著她的,就像是以前念書時說悄悄話那樣對她說,「親愛的,你可一定要幸福給有些人看,她過河拆橋走到了對岸,可你也不能輸給她!連景瑞怎麼說也都比孫立文強吧,看她能臭拽成什麼樣兒!」
「容艾琳,你怎麼還那麼幼稚?」
「葉天藍,你怎麼還那麼蠢?」
……
郭啟垣下巴上有一道劃傷,淺淺的,不重,可一看就是女人指甲蓋兒弄的。
老陳早上接他去公司的時候提醒過他,他沒放在心上,對著鏡子照了好幾次最後都當那是擺設似的,留著,不時的看上一眼。
葉天藍留的。
昨天別提她是有多狠,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可真動起手來一點不留情,找準了他示人的地方撓……一想起她那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的表情他心下就隱隱不舒服,她就這麼恨他?該恨的那個人,不應該是他麼?
Hellene敲門進來,說是集美塑膠的審核通過了,收購合同也已經擬定好,只等著他過目。
郭啟垣听著,半晌,他放下了手里的鋼筆。
「Hellene。」
「是,郭先生。」
他沒看她,眼楮注視著桌面上那個地球儀。他抬手撥弄了一下,看著那上面顯示的某個地方,漫不經心的緩緩開口,「放棄這個案子吧,反正,也不差這麼一間破工廠。」
Hellene面露難色,「可是郭先生,眾股東那邊怕是不好說……」
他的手離開地球儀,閑閑的一笑,「不好說……給點好處不就好說了……」
頓了頓,他收起笑起身從桌子里面走出來,走到窗口雙手往褲兜里一踹,背對著Hellene,「做生意不就圖個興趣,集美塑膠我突然就不想要了,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我只當听不見。」
Hellene沒有說話,雙手握著文件夾走到他背後站好。
文件夾里就是此次收購的合同書,那是她昨晚加班趕出來的。還想著最近老板心情不好早點給他做出來興許能讓他高興點兒,誰知道……
他輕輕轉了頭,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東西之後說,「我知道你用了心,用不著沮喪。」
被他洞悉了心思,Hellene有些不好意思,「郭先生……」
「昨晚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那件衣服嗎?」
Hellene推推鼻梁上的鏡框,像是有多自豪,「老板您放心吧,大家不都說我是萬能秘書麼,經歷了無數曲折我到底還是聯系上那個設計師,賣給您面子,她會找到當時的設計圖拿去重新定做的。」
「年底的獎金……」
「謝謝郭先生。」
「我又還沒說給你多少。」
「那也得謝謝。」
「滾去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