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請了假在家照顧生了病那位郭先生,並到外面買了菜回來給他熬粥。
他吃了藥裹著薄被坐在客廳看電視,沒多久就又睡著了。天藍回來的時候就見他閉著眼盤腿坐那兒一動不動,電視也還開著。
她放下手里的東西彎腰去給他掖好被子,他突然醒過來,拉著她的手不要她走開,要她陪。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病的人智商也都特別低,就像現在,平日里英明神武的郭啟垣居然跟個孩子似的,還撅了下嘴,他說,「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天藍笑著拿出剛給她買的棉質居家服,一邊拉開裹在他身上的被子,「去給你買這個了,你看看換上會不會比較舒服一點?」
他听話的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上,然後笑得很無公害,「怎麼對我這麼好?媲」
「你是我未來孩子的爸爸嘛。」她說。
說完就要去廚房,郭啟垣問她中午吃什麼,她說雞肉粥。他皺眉,小聲嘀咕,「不是說感冒的人不能吃雞肉……」
天藍轉過身笑笑,「這是謠言,說這話的人完全不懂。還有我告訴你啊,其實直系親屬是不能直接給病人輸血的,知道麼?」
郭啟垣沉默了一陣,然後說,「我阿姨和啟雲她們看那種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
她忙碌著,應了他一聲,背對著外面說,「啟垣今天你就哪兒都不要去,自己在家乖乖呆著。雖然燒退了,也還是得休息好。」
「……」
「一會兒吃過了飯再睡一會兒,下午或者晚上讓Hellene給你送套干淨衣服過來。」
說到這里她轉頭看他,「要不我去你家給你拿也行。」
他那表情非常滿足,天藍盯了他一眼,繼續忙自己的。
連景瑞下午沒事就過來陪這個沒有「人身自由」的男人,郭啟垣一見人就大喊無聊,說手癢想打球。天藍在一旁拿著Ipad看電影,沒好氣的睨他,淡淡的說,「你去啊。」
他悻悻的笑了笑,連景瑞無比同情的望著他,眯了眼,「是誰說女人不靠譜,有了婚姻的男人都是自掘墳墓?」
天藍聞言看向郭啟垣,他先是瞪了連景瑞一眼,末了討好的將手放在天藍肩上,「那個……中午的雞肉粥味道好極了。」
不知是誰把郭啟垣生病的事情說出去的,天藍趁連景瑞在這兒陪他就去他家給他拿衣服,等她回來的時候就見屋子里滿是人。
就連她媽媽也都來了,說是,過來給啟垣熬一鍋湯。
所有人都不走了,都要喝袁院長熬的湯。
那天晚上的飯菜非常豐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郭啟垣把碗遞給了天藍三次,吃了整整三大碗。
夜里洗了澡雙雙躺在床上,啟垣窩在她的胸口睡覺,唇邊是她的手背,跟她說著話,不時的吻一下。
天藍告訴他說,「王秘書是我尊重的人,你不要把他當做一般人來看。」
他又不高興了,雖然不說,那語氣卻那樣明顯,「他不是一般人……所以你才會讓他抱你。」
天藍很震驚,問他,「你在說什麼啊,什麼我讓他抱我?」
「算了,沒事。」
他不想再說這個,放開她轉過了身去背對著她閉上了眼楮,「睡覺了。」
她不依不撓,非要他說個明白,不停的晃著他的身子,「郭啟垣你說清楚啊,你什麼時候看見他抱我了?你不要只講一半好不好,我不想跟你有誤會。」
腳踹了她一下,「我很困了。」
「你跟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不準睡。」
「本來就有這回事……」
「……」
天藍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想了好久,末了,埋下頭去問他,「啟垣,當初你有回國找過我是不是?」
他不吭聲,依舊閉著眼楮。
「之所以你回了英國會去找別的女人,就是因為看見我和王秘書在一起?」
「我——要——睡——覺——」
「所以就因為這個,你這麼恨我,說我答應了你要和你結婚立馬又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
「郭啟垣你可以更扯一點,從來也都不問我那是怎麼回事,你做了這麼些年的生意經歷過了這麼多人和事,居然不知道有時候眼楮所見的並不一定是的真的!」
她緩緩的松了手,躺好,望著天花板呼了口氣,她說,「王秘書就好比念念的長輩一樣,他叫他一聲叔叔,雖然他只比我大十幾歲,可在我心里他也是那個輩分的人,我怎麼可能……」
「再說,既然我答應了要做你的妻子就不會改變,無論如何也都不會再去喜歡別人。」
他漠漠的听著,眼楮極緩慢的眨了幾下,然後轉身把她攬在懷里,「是我心胸太狹窄,很抱歉。」
她搖頭,握住了他的手,「不要再說抱歉或是對不起,以後,我們只管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分開。」
偏過頭抵著他的鼻尖,她笑道,「不過你沒有說錯啊,你這人就是有點小氣,見不得我身邊有任何男人。」
「以後會改。」
「啟垣。」
「嗯?」
「我……其實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就怕你生氣。」
聞言,他沒有吭聲。天藍伸手去開了床頭燈,然後看著他說,「那天,我突然跟你說起那番話,其實是因為我踫見了你媽媽。」
「嗯。」他點頭。
坐起來四處找煙盒,找不到,這就要下床去。天藍從她那邊找到了,遞給他。
他拿出一支煙,她給他點上,他說謝謝。
吸了一口,眯著眼緩緩的吐著煙圈,嘴里幽幽說著,「啟雲出生那會兒我四五歲的樣子,正好開始懂事了。我記得那天在醫院,她一睜開眼就看見了我父親和阿姨,我在邊兒上站著,看著那張小臉兒肉肉的軟軟的,特別想去捏她……啟雲出生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在醫院等著一個即將成為我家人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天藍你不會知道,從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天開始就沒有見過自己母親的樣子那是一件多麼難以啟齒的事情,《Time》做專訪,問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說沒有。
然後那個黃頭發的女人就問我,那您的母親呢?我說,不好意思我沒見過她——其實我見過的,十二歲那年和阿姨去一個朋友家的宴會,姜女士帶著她的女兒出現在我面前。我阿姨並沒有瞞我,而我,也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因為我父親的相冊里仍舊還有她的照片。
阿姨說啟垣這是你媽媽,她現在回國了,以後你們可以經常見面。
我說不要。
一直以來我都那麼獨立,唯獨那天,我死死的拉著我阿姨的手沒有放開,因為我不想要那個女人踫我……我躲到了我阿姨身後。他叫我的名字,我听著是那樣的陌生,甚至不及我阿姨語氣里百分之一的親昵,所以我不要看見她也不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偷偷的去找司機,說我要回家。
到家之後就被父親罵了。
其實,那一次是他們為我和她制造的第一次見面機會。
之後的每一次,我不是逃就是躲,甚至我十四歲就離開北京去了英國,為的,就是不想再看見那麼一張虛偽的臉——
小時候開家長會什麼的最煩了,父親沒空,每次都是阿姨去。別人就會問我說郭啟垣你沒有媽媽嘛,我說是啊,我沒有媽媽。其實不重要的,有沒有她的存在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我啊,也不需要她。
我們在火車上遇見那天,是她生日。她說她想見我,千里迢迢的從北京飛到倫敦,到了我公司門口才給我打電話說要和我一起吃頓飯……天藍你想啊,一個在兒子出生當天就離開他之後不久就嫁給了別人的女人,我會跟她一起吃得下去這頓飯麼?
那天我和父親吵得很厲害,公司里的事情又很煩,一氣之下我走了,我想走得遠遠的誰也不見,哪知道就見了你……其實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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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6000,今天更晚了,抱歉。
諸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