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正躺在床上跟啟雲聊電話,一听有人摁門鈴,不用猜就知道是郭啟垣。
「你哥來了,我去開門,改天再跟你聊。」說完就掛了電話抓起睡衣披在身上。
她剛做完面膜不久,皮膚比平時更加水潤光滑,郭啟垣見了她就想抱著先親兩口。可是他沒那麼做,門開了,就站在那里靜靜的看她。
「怎麼了?」天藍看他那呆呆的樣子,不由得發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傻掉了?走廊里那麼大的風,我好冷啊,要不你先進來?」
「天藍……丫」
看了她許久,他叫她名字,輕若無聲,仿佛一片羽毛墜落到她的心尖子上。她應了一聲,「哎。」
「天藍……媲」
「郭啟垣?」
他往前邁了半步,張開雙臂,抱了她。
如獲至寶一般,滿足而安心,唇貼在她的頸部肌膚,似吻非吻,親密極了的動作。
天藍垂著眼,一手握著他胳膊,感受著他衣服上的涼意,良久,她小聲問,「這麼晚了,你從哪里過來的?」
「家里。」
「見過你父親了?」
「是。」
「跟他吵架了。」
「嗯。」
天藍嘆氣,又問,「然後呢?」
「我離職了。我啊,累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停下來歇歇了。」
他松開她一些,俯著臉看她,「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好好過一段只屬于我們兩人的生活。我已經想好了,結婚後我們可以一直留在英國,嗯……你當給病人看病掙錢,我就留在家里伺候你,伺候孩子……然後,我們要生很多孩子……」
天藍噗嗤笑出來,「你別傻了,你要是安定得下來在家當家庭婦男我跟你姓!」
「你本來就要冠夫姓!」
「……」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天藍,我什麼都不要了,現在,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你明白麼?」
她點頭,眼底有潮汐涌動,看著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忍不住踮起腳圈住他的脖子摟緊了他,他順勢攬住她的腰,無奈的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喝了酒在說醉話?」
「哪有,我知道你很認真。」她背著他,抹了一把淚。
「那你……後天跟不跟我走?」
時間像是停頓在了這一刻。
她還踮著腳,兩條胳膊還掛在他的脖子上,身體,還貼得那麼緊,彼此間的心跳和脈搏,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緩緩的放開他,她埋著臉不敢直視他那雙眼楮。
郭啟垣嘆氣,撇撇唇自嘲的笑,「我就知道,你哄哄我而已,你根本就不可能那麼灑月兌說走就走。」
「啟垣……」她顫著雙唇,哽咽出聲,「對不起,你給我一點時間……」
「快七年了,誤會,錯過,再誤會,再錯過,之後又是重重阻隔,天藍你還有信心麼?」
他側過身去,仰頭靠在牆上,天藍抬頭看他,只看見那上下滾動的喉結……他也忍不住了,他也,會有難過得想要掉眼淚的時候。
男人,並不是時時都那麼堅強的。
多少痛苦興許也逼不出他一滴眼淚,錐心刺骨的痛最多也就是讓他在那些看不見盡頭的黑夜里徹底放縱,可是,當他無助到了極致卻對現狀無能為力的時候,他是真的害怕就此和她各奔西東。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去找你,並且我也答應你,我葉天藍,除了你,再不會愛別人。」
「天藍……」
再次相擁,天藍在閉上眼那一瞬間,沒有忽略掉他那緋紅的一雙眼眸。
他是怎樣驕傲的男人,尊嚴對他來說幾乎都比命看得還重,除了葉天藍,這世上怕再也沒有人會見過這樣一個無助的他……
那晚他只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天藍看時間很晚了就留他住下,他搖頭,說得回去。
還有些文件在家,明早Hellene會過去整理。而且後天的飛機,怎麼也該去收拾行李了。
他這麼說的時候故意瞟了天藍一眼想看她的表情,她就一臉淡淡的,什麼都沒說。
臨走時他吻她額頭,她舍不得他走,皺著眉搖頭示意他……
他心里沉沉嘆息,一點一點扒開了她的手指,雙手揣進褲兜倒退著走,笑著對她說,「明晚我過來給你送機票。」
「我……」
「無論如何,我也會在機場等你。」
「啟垣……」
「雖然我知道機會很小,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走,不想一個人去面對冷清的房子,我會很寂寞。」
退到電梯口他停下,拿出一只手跟她揮了揮,轉身進電梯之前他說,「天藍我愛你。」
電梯門嘩的關上,天藍雙手捂住了臉,淚如雨下。
討厭鬼,非要把人弄哭他才開心麼?
郭啟垣回去之後,果然認認真真收拾行李。
像是沒有一點睡意,從凌晨開始一直到四五點,卻只收了一小箱子東西裝好,大多時候都在失神發愣。
之後他躺了一會兒,睡不著,洗了個澡刮了胡子,吹干了頭發,清爽的發絲沒有打上發蠟,他換下一身休閑的英倫風呢子大衣,倒有些像學生。
他開車去了醫院,卻不是去找葉天藍,而是去看喬念。
其實沒有多少信心,畢竟他也姓郭,不知道那小子會不會見他。
在門口站了好一陣,踟躕著沒有敲門。
直到護士過來給喬念換輸液瓶,見了這麼一英俊男人在那兒站著,兩只星星眼盯了他很久,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他,「先生,您是來看病人的嗎?」
他點頭,態度良好,極其難得的對陌生人露出了笑臉,「麻煩你進去跟他說一下。」
「先生貴姓,有登記過嗎?」
「……我姓郭,沒有登記。」
小護士看了他一會兒,說您稍等。
她進去之後沒多久就出來了,然後笑著對郭啟垣說,「郭先生,讓您進去呢。」
他對她說了謝謝,這才進去。
喬念半躺在床上,郭啟垣進屋見他插著耳機听音樂,過去拉了凳子坐在他面前。
待他坐定,喬念感覺到了動靜,于是他摘下耳機放在一旁,臉上,淡淡的。
郭啟垣笑,「讓我進來,或許,是有話要跟我說?」
聞言,他皺了眉,「我是不想你在那兒站太久腰疼。」
嘴硬!
郭啟垣點點頭,「OK,那先謝謝你。」
他不吭聲。
雖然看不見,也還是轉開了腦袋眼楮朝著別處。郭啟垣四處看了看,視線落在床頭櫃上那個卡通杯子上,他笑問,「那惡心巴拉的玩意兒是你姐給你買的吧?」
于是喬念眉頭皺得更深,「你才惡心。」
「真把你當孩子了……」
「關你什麼事,我喜歡。」
「念念。」
突然這麼親昵的叫他,就像姨媽姨父和姐姐那樣,那樣的稱呼從這個以往老跟他爭鋒相對的男人口里傳出來,喬念一時怔住。良久,他苦笑,「其實你在心里笑我呢吧……」
「我為什麼要笑你?」
「笑我……活了這麼大,連自己是誰都還搞不清楚!」
「沒有。」
郭啟垣腰桿挺得直直的,篤定的說出這兩個字,就是想要喬念清楚明白的听進心里去,「念念,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無奈,不止是你,像我,三十多歲了,不也一直活在欺騙和背叛當中?」
喬念抿著唇,听他一句一句慢慢的說,沒有插話。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雖然一開始他和這個人勢不兩立水火不容,可不得不說自從和他一同坐下喝過咖啡那次開始,每一次和他的談話,都會受益匪淺。
這個人,有很好的說教能力。
「沒錯,我姓郭,我也明白這世上有一種很可怕的情緒叫做遷怒——如果喬念你因為我姓郭而不想與我有任何交集,我理解。我到這里來,就只是想要看看你,見你平安無事,我很心安。」
喬念緩慢的轉過臉來,對著郭啟垣的,似乎能看見他一樣。他小聲的說,「其實,不關你的事。」
郭啟垣唇角泛著弧度,那一刻,他是感激的,「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記不記得以前,就是你出車禍那次,你姐姐告訴你說要送你一份禮物?」
「有啊。」
說起姐姐,喬念就笑了,「後來我出院了,她不讓我再踫車,于是就給我買了一個山地車。」
「其實不是的。」
「嗯?」
喬念不解,想問他什麼意思,卻听見凳子與地面的摩擦聲。
以後,會多一個人疼你。
這話郭啟垣沒有說出來,只笑著對他說,「你好好養身體,我先走了。」
「喂郭啟垣,剛才你要說什麼呀,說清楚別吊我胃口了。」
「要是有機會,以後再告訴你。」
喬念一听這話覺得不對勁,趕緊問他,「郭啟垣,你是不是……跟我姐出了什麼問題?」
「沒有,你不要想太多。」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郭啟垣已經走到了門口,听他這麼問,他回了頭,看著那張和自己有好幾分相似的臉,他笑笑,什麼都沒有再說,轉身離開。
喬念叫了他好幾聲,也沒有人應他。他不知道的是,郭啟垣一從那扇門出去,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袁芷晴。
她過來的時候听小護士說有一個郭先生來看喬念,她心里清楚,姓郭的也就那麼幾個,除了郭啟垣,喬念他還願意見誰?
身後還有那小子抓狂的喊聲,郭啟垣沒有理會,他站在袁芷晴面前,禮貌的跟她問好,「阿姨。」
袁芷晴手放在醫生袍口袋里,冷冷的說,「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讓你不要再到這里來。」
郭啟垣點點頭,然後說,「抱歉。」
「有些話太難听,我不想再說第二遍,可你也要自覺。你知道,不管是你和天藍也好,還是和喬念,你們的關系不可能有任何改善。」
「是。」
他應得那麼好听,逆來順受的,這反倒讓袁芷晴心里隱隱的難受。她閉了閉眼,搖頭,語氣柔和了不少,「啟垣,對不起,阿姨真的沒有辦法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原本是視線朝下一副听訓的好脾氣模樣,听她這麼說,啟垣抬眼直視她,「可是阿姨,我也沒有辦法當我和天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還有念念,他是我弟弟,我也不可能把他當做是沒有血緣的外人。」
說完他給她鞠了個躬,「抱歉阿姨,該放手的我會放,做不到的,我也不會勉強自己。」
「你!」
「那我先失陪了。」
袁芷晴看著他教養良好的再一次鞠躬,轉身,然後揚長而去,她無奈的嘆氣,「我哪里又是真的想要為難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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