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眠了。
他在想著她。在想她任性霸道時候無理取鬧的樣子,在想她乖巧懂事時任他差遣的樣子,也在想,說起他們的孩子時她快樂知足的樣子……
真是好愛她!
那話他說得少,只有在床笫間他最情動難耐的時候才情不自禁的對她說……所以每次都被她調侃,說他︰膚淺!
他低頭淺吻在她的發絲間,唇角微微翹起,聞著她身上那淺淡的香味,思緒,又回到了那節車廂…媲…
怎麼你也在這里啊?!
那時候她真是好討厭他,估計是看一眼都覺得dan疼!哦不,女孩子,應該是肝兒疼丫。
他還記得,那天她穿的是格子襯衫牛仔褲,腳上一雙髒兮兮的板鞋尤為顯眼——他接觸過的女人,誰會穿成這樣?誰不是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鞋尖就用來來挑.逗他?
在那些沒有她的歲月里,不是沒有過女人,也不是沒有認真對待過女人,只是遇見了她,所有的一切就都改變了。
似是而非的感情有過幾段,說他花心也好,不定性也罷,年輕時候誰還沒有過一段輕佻的時光?更何況是他,走到哪里,也都會不經意間就聚攏了女人的目光。
他不是渣男。
若是有了那個心思想要和誰走過那一段,不管是否有那段路要走到最後的念頭,至少,他也是真心真意。
二十歲那年回過一次國,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天藍。
那是,他在往後的歲月里曾經不止一次在夢里看見過的、他未來妻子的樣子。
夢中人,她的一顰一笑,一個回眸,都有著她的影子。
他清楚的記得,孫立文過完生日之後他回了英國,那段時間他就跟魔怔了一樣,每次開車看見有穿著白色連身裙過馬路的東方女孩兒,他都會停下車來,都會想起葉天藍,然後,就開始頻頻夢見她……
夢見她在叫他,夢見她吻他,夢見她雙臂掛在他脖子上、兩條調皮的腿緊緊的纏著他的腰要他這樣抱著她在房里走來走去,就跟以前在因弗內斯的房子里一樣,就跟,現在一樣。
其實,恐怕那並不是夢,而是冥冥中老天爺給他的暗示。
葉天藍,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只能是她。
全世界能傷害他的人,除了他最愛的父親母親,也就只有她了。
因為愛她,因為在乎,所以才會被傷得那樣重。
若是她再也回不到他的身邊,那麼那團傷口估計是永遠也不可能結痂了……
為了接近她,本來忙得吐血也都放下手里的事留在因費內斯,就為了和她在一起,就為了要陪伴在她左右,哪怕,她不知道他心里有她。
其實不止一天夜里見她在花園里哭,她難過,他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不是笨蛋,也不是瞎子,女孩子能哭得那樣傷心的,不是跟家里鬧了矛盾,就一定是被男人傷了心——而天藍,她那麼乖,又怎會跟爸媽鬧別扭?
後來他終究是忍不住過去蹲在她面前,拉著她的手,吻她的手,他說天藍你不要哭,求你,不要哭……
求你!
他何曾對別人說過這兩個字?!
葉天藍不喜歡他,葉天藍不愛他,葉天藍可能,心里有別人。他都知道的,不說,只是不想把話說到那麼尷尬的地步,既然她不願再提,那他也就不會問。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他,傷得她多深,年少的愛戀,又有幾個人走到了頭?
他深信,只要多給他一些時間,天藍她一定會看見他的好。
他很好。
這是天藍說的。他會陶藝,他會談鋼琴,他會煎牛排,他還會做中國菜……幾乎,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所以,天藍說她是孫悟空——其實天藍漏掉了一點,其實他最會的,就是討她歡心。
可是盡管他很好,她還是要拒絕他。
第一次跟女人示愛,第一次費盡心思的討好一個女人,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花光了他所有的耐性和溫柔,為了看她展開笑顏,他無所不用其極,可是到最後,她卻跟他說,她要回國了。
——她不會再呆在那里,就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理由︰她不要他。
葉天藍,不要郭啟垣。
那麼普通的一個女人,其實照著他的習慣、他的審美,她幾乎都不能規劃為他想要得到的那一類女人,可他就是愛了。
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尊嚴,大概是看得比命還重的,他哪會知道自己竟會被女人拒絕?!
你葉天藍算什麼?老子長得那麼帥,還那麼有錢,關鍵是老子還對你這麼好,你居然不要我!
氣得不行了,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一臉的淡定,買賣不成仁義還在——
天藍說要走,他也開始收拾東西打包。
不要的全都扔了,全都不要了,他再也不要到這里來,他討厭這里,討厭這條路,討厭這幢公寓,連帶著房東太太都討厭了……可,扔東西的時候,葉天藍那個丑得要命的杯子他還是舍不得……
怪自己不爭氣,想扇自己一耳光吧又覺得不值,葉天藍要.胸.部.沒.胸.部,要.屁.股.沒.屁.股,算了算了,走走走走走!
可還是舍不得啊。
天藍要走,他在房里關著門,當他听到她拖著箱子下了樓,然後在窗台那兒看見她離開,始終是沒控制住……
什麼尊嚴啊自尊啊,他全都不要了,就要她,死也要留住她。
軟的不行來硬的,總能想方設法拖住她,他就不信她真是對他沒有半分留戀。
路上出了車禍,天藍以為是他出了事,看見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面前,她就那樣跑過去抱緊了他……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對他的留戀,不只是半分而已。
後來兩人一起生活在那幢房子里,她工作,她養花,他呢,就每個星期來回跑。
很累,卻很快樂。
天藍說要做他的妻子,天藍說要給他生一個長得像他又像她的孩子,天藍還說,等他們以後都老了,一定要回到這里來,如果到時候老得騎不動單車了,她也要他牽著她的手,跟她談戀愛……
後來她不辭而別,後來他以為她為了別的男人離開他,他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毀在了她的手里,那是他見過的最狠心的女人,輕而易舉就將他毀得那麼徹底。
他找女人,專找跟她不一樣的。
胸大的,妖嬈的,叫聲很夸張的……總之就是不要葉天藍那種只知道裝無辜騙他心的女人!
可是,不是她,其他人再討好他又怎麼樣呢?溫柔鄉里,也只能醉生夢死了,沒了她,誰都一樣。
如果說遇見葉天藍之前的郭啟垣還算得上一個正常的男人,他不會玩弄女人,他認真談戀愛,他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可是在被她拋棄之後,他是真的變了——
跟很久之後天藍說自己一樣,她是沒有心的。
同樣,他也是。
唯獨只有姚婧予。
她不該唱那首歌的,她不該,眉眼間有葉天藍的素淨的,她也不該,對他付出了真心。
只是,他真的沒有動過心麼?若是在某一天早上醒來,看見她用著曾經葉天藍才有的姿勢蜷縮在他的懷里、他呼吸加重的時候,真沒有動心麼?
有。他承認。
只是,即便是有,那也是因為把她當成了她——
他的天藍,他最愛的女人,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這世界上除了她,怕是再沒有人能惑亂他的心智了。
喬念藏槍那件事,他是做得過分了,他確實不應該用那樣的方式對待天藍,他追悔莫及。可是天藍不知道,他哪里又是發了瘋的要.侵.犯.她.侮.辱.她呢?!
他只是想她了,很想很想,想要擁抱她,想要吻她……好吧,他承認自己按耐不住.欲.望.強.烈.的.渴.望.她.的.身.體,整整渴望了六年,所以她在他手里掙扎得越厲害、抵觸得越凶狠,他就越憤怒、越想要得到她。
天藍當時是有多討厭他啊,怕是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來著,現在想來,要是她對他多點心思她就該看的出來,他啊,盡管是被她拋棄了六年,可還是把她當成是他的……家人也好,妻子也罷,總之總之,就是他的私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