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並不是做夢,盛凱是真的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
當從胡離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湛藍忽然發現自己有一些茫然,甚至過了許久才恍然記起,封天雋的那位欽定未婚妻——方家大小姐。
無論是家世還是身份,都是她不能比的,這一點她很清楚。
就像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和封天雋不會有結果一樣。
他那樣的人,理當要配最好的女人,而方依晨則最合適。
牛津大學畢業的才女,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她曾經在湊集資料時見到過有關方依晨的新聞,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千金大小姐,而是更有主見,更獨立。她甚至一個人跑到英國求學,不曾動用過家里的關系,也不曾花過家里的一分錢。
胡離帶著她湛藍回到酒店,當然,之前她和封天雋同住的那間房間方依晨已經搬了進去,認真算起來,她才是鳩佔鵲巢的那個人,所以理當該是她搬走。
只是沒想到封天雋動作這麼快,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她的所有行李已經被搬到另一棟樓的套房,和他相隔遠遠的。只是即便這樣,還是難免會見到。
當時她正在一樓的大堂吃早餐,遠遠的就看到封天雋格外高大的身影,他仍是走在最前方,只不過步履微微緩慢了些,臂彎里挽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人,身材高挑,遠遠望去,兩人格外般配。
當時他正低頭和女人低語,惹得她輕笑,攥起的拳頭輕捶他的肩頭,然後被他握住,一路都沒有再放開。
如果這一幕的男女主角換成別人,也許連她都會羨慕,那兩人對視時眼楮里涌動的情緒,是相交多年才會有的默契和感情。
恍惚間,她似乎和他隔了一個世界。
看著他牽著方依晨的手走出酒店,看著他為她打開車門,然後駛離。
突然覺得之前那個不惜以身犯險,在深夜冒著大雪去救她的男人,不是他。
接連幾天,她沒有再接到他的任何消息,或者電話,似乎已經被他遺忘。方依晨的到來代替了她,而她也沒有資格抱怨,畢竟人家才是名正言順,將來要結婚的男女朋友,而她,什麼都不是。
胡離一直閉口不談封天雋,甚至每次帶她出門都小心翼翼的避開封天雋等人。
湛藍卻覺得他太過大驚小怪。
之前他問過她是否喜歡上了封天雋,她沒有回答,他當她默認,但其實,她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回答而已。
因為這個問題無需問,她和封天雋根本不會有結果,她又怎麼會喜歡上他?
雖然,每每安靜時腦海中就會浮現出他同方依晨相視而笑的畫面,心底深處便會涌出一絲陌生的情緒來,但她知道,這絕不是喜歡。
也許,曾經她有過一剎那的心動。
但是即便有,也被如今的他消磨光了。
胡離接到胡叔叔電話飛回加拿大,湛藍在酒店里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也辦了回東城的機票。
仍舊是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相比起來的時候,稍顯漫長。
她回來,沒有通知任何人。既然封天雋能將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那她也可以不告而別。
她之前的公寓一直沒有退租,只是好久不曾住過人,家具落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湛藍用五個小時將公寓收拾干淨,也整理出許多之前和賀連哲在一起時的照片,她只是入神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扔到了盆里,一一燒掉。
看著眼前的火光,燃起的黑色碎屑,她眼底閃爍著比之前更加堅定的情緒。
東西燒到一半,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
湛藍只是怔了怔,看了一眼還沒有燒完的照片,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盛凱,一臉的風塵僕僕。湛藍只開啟了一道門縫,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已經推門而入。
她皺了皺眉,卻也由著他。
「你真是不老實,我剛找了個借口跑到瑞士,還沒玩幾天呢,就奉命來抓你回去。我說禍水,你上輩子和我有仇是不是,這輩子我淨為了你跑腿了。」盛凱完全不像是客人,徑直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起一瓶水猛灌。
湛藍懶得理會他,一邊將沒來得及燒完的東西整理好。盛凱跟著出來,見到盆里的火苗,有些好奇,趁湛藍不注意,抽走她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隨及嘖嘖出聲︰「這照片把你照得挺美啊,燒掉多可惜。」
湛藍不悅的擰眉︰「還給我。」
「真是狠心,監獄里那位要是知道你把你們兩個的照片都燒了,不知道該有多傷心。」雖是這麼說,但湛藍只從盛凱臉上看到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她白了他一眼,從照片從他手里奪過來,懶得再整理,干脆直接扔進了火盆里,哄的一下,火苗竄得很高。
湛藍只是安靜的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都已經結束了,我只想斷得干干淨淨。」
「那三哥呢,如果是你和三哥,你也能斷得干干淨淨嗎?」盛凱也看著那一簇火光問道。
她勾起一抹輕笑︰「只要我想。」
盛凱蹙了下眉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有一瞬間,他在她的眼底
捕捉到了一抹不同以往的神情。
有些狠絕,有些冷漠。
沒容他多想,湛藍回過頭來看他︰「說罷,你來做什麼?」
盛凱搖搖頭,將那奇異的念頭拋到腦後,對她說︰「三哥叫我來接你回去。」
「他回來了?」
盛凱沉默了一下,語焉不詳的說︰「呃,很快就回來。」
湛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走到沙發上坐下︰「我不回去。」
「什麼?不回去?姑女乃女乃,你就饒了我吧,看在我剛下飛機就直奔你這來,給個面子好不好?」
「他在陪他的方大小姐,干什麼還要管我?」
「你知道了?」盛凱的錯愕維持了一秒,繼續說︰「方依晨是和家里鬧了別扭,才來找三哥的。三哥也是奉了封老先生的命令,好好招待她,你不會因為這個就生氣吧?」
「生氣?」湛藍輕蔑的一笑︰「我和他的關系,情人不像情人,姘頭不像姘頭,只有人家嫌我礙眼的份兒,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說完,抬起頭,盛凱正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神怪異。
「怎麼了?」她出聲問。
盛凱又看了她一眼︰「知不知道你剛才的口氣像什麼?」
「像什麼?」
「被拋棄了的妒婦一樣。」
湛藍臉色瞬間白了一白,心微微一沉。
盛凱擺擺手︰「算了,來之前就料到你不會這麼容易就跟我回知景園。反正離三哥回來還有幾天,我就跟你慢慢磨,看誰磨得過誰。」
湛藍懶得再理會他,沉默的坐在那里,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接連幾天,盛凱果然不知疲倦的天天來她這里報道。盛凱這個人只要一熟悉起來就知道,話癆一個,一開始湛藍還會應付他幾句,後來漸漸的變成直接無視他。
到了第四天,盛凱沒有來,湛藍知道,今天是封天雋回國的日子,她之前在盛凱和他的通話中听到的。
盛凱不在,她反倒耳根子清靜,約了林姐去逛街。
今天逛街的人格外多,也許是周末的關系,林姐開車繞了十分鐘沒找到車位,只好找了個路邊停了車。
因為是違章停車,她們每逛半小時,林姐都會看看樓下,是否有警察突擊檢查。幾次沒發現什麼異樣後,索性她們也就安安心心的逛。
兩個小時後,她們提著大包小包向外走。林姐忽然朝車子的方向驚叫一聲,湛藍嚇了一跳,看過去,見到一名交警正在給林姐的車子開罰單。
林姐拎著買的東西跑過去,忙討好似的賠笑臉︰「警察同志,別開了好不好,我就停了一會兒,馬上就開走。」
警察公正無私的說︰「什麼一會兒,我來來去去好幾次了,一直見你的車停在這。」
「我馬上就走還不行?念我是初犯,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湛藍在一旁幫腔︰「是啊,今天車子太多,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停在這里。」
警察絲毫不理會,還是冷冷的口氣︰「初犯就更要罰了,否則你怎麼會記得住。」
林姐欲哭無淚,一世清白就毀于這一旦啊。
忽然,身後有車子經過,車窗緩緩搖了下來。
湛藍下意識回過頭望了一眼,愣住。
封天雋坐在後座,正沉默的望著她。
副駕駛座的遲浩下了車,走過來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