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要在一起 第四章 此夜曲中聞折柳

作者 ︰ 醉臥殘香

第二天葉飛揚是和陸明博還有另外一群出外打工的父老鄉親們一起離開家鄉的。走的時候葉飛揚還騙自己的爸爸說,現在離報到時間還早,所以他想和明博一起出去勤工儉學。因為他知道如果直接告訴自己的爸爸說要到學校報到的話,他爸爸肯定不會相信。雖然當時已經過了十月但是由于葉飛揚報考的那所學校暑假剛剛擴建完成,十月初正在裝修,所以他是在十月底才能去報到,而這一切,通知書上都提到了,葉飛揚的爸爸也都知道。不過當葉飛揚編出勤工儉學這樣的理由來善意的欺騙自己的爸爸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葉飛揚的媽媽卻哭了,而且哭得非常的傷心,可是葉飛揚的媽媽又怕被葉飛揚的爸爸看到會起疑心,于是當眼淚情不自禁的滑落了的時候,她趕緊用那條經常幫葉飛揚的爸爸擦汗的毛巾捂住了雙眼,隨後就偷偷的退出了房間。

葉飛揚走的那天,他的媽媽一直把他送上開往縣城的公共汽車,才肯依依不舍的離去。而那一路上,葉飛揚的媽媽一直在哭,而且無論葉飛揚怎麼勸,就是勸不住,最後葉飛揚索性就不再勸了,而是一個人提著行李快速的走在前面。但是那一路上葉飛揚都沒有說話,而且陸明博還看到葉飛揚的眼中也是一直噙滿了淚水。

雖然,從村口到街邊的一路上葉飛揚都沒怎麼和自己的媽媽交流,不過當汽車轟轟隆隆的開過來,而他馬上也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葉飛揚卻又一把抱住了自己偉大的母親,然後母子倆嗚咽著哭成了一團。當時葉飛揚和他的媽媽都哭得很傷心,畢竟長這麼大了葉飛揚還是頭一次出遠門,所以,無論如何他還是舍不得那塊生他養他的土地,舍不得,在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了一輩子的爸爸媽媽,當然,他的爸爸媽媽也舍不得他。而眼前葉飛揚只看到了他的媽媽在傷心的哭泣,可他卻看不到其實自己的爸爸那一刻躺在孤獨的病床上也在默默的落淚。而飛揚的爸爸,那位頂天立地的漢子卻不僅僅是由于舍不得自己的兒子,其實他更多的則是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因為那個時候的他還以為葉飛揚真的是出去勤工儉學去了,而不是已經痛下決心,放棄了學業。

因為從葉飛揚的家鄉到那個迅速崛起的名為京華的小縣城差不多有幾千公里,所以到了縣城之後葉飛揚還有陸明博他們又要轉乘火車。因而,當汽車到站的時候,還沒有停穩就看到一群群背井離鄉的人們,頻頻向車窗外張望著,臉上一副焦急等待的表情,而等司機師傅剛剛打開車門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蜂擁而下,然後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開始急急忙忙的往火車站趕。

當時葉飛揚他們縣城的火車站離汽車站還有大概一兩公里的車程,但是鄉親們為了省錢,都不願再坐車去,于是葉飛揚也只好提著行李,緊緊跟在他們的身後。雖然葉飛揚也是個從小在偏遠小鎮長大的孩子,而且家里不太寬裕,爸媽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平時幫撐著家里忙東忙西的,體力活也沒少干,然而畢竟他還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而且遠了沒輕重,因此當他提著行李走到差不多有六七百米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不過幸好陸明博比他早出去闖蕩了四五年,而且經過這幾年在工地上的模爬滾打,練了一身的肌肉,因而當陸明博看到葉飛揚停下來的時候連忙把葉飛揚的行李也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所以他們最終才沒有誤了火車。

而坐在隆隆遠去的火車上,葉飛揚的眼前又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許多以前原本習以為常了的生活畫面,比如暑假里爸爸媽媽帶著他一起到姥姥家走親訪友時的場景,比如農忙時他和爸爸媽媽一起在田里收麥子的溫暖瞬間,比如在他生病的時候爸爸媽媽噓寒問暖的關切表情,再比如當媽媽看到自家後院的那幾棵板栗樹結滿果實的時候臉上浮現出的那種豐收的喜悅,等等等等。這一切的一切在昔日的葉飛揚看來都是些再熟悉不過的生活細節,可是,那一刻,他馬上要離開了,離開了那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小村莊,離開了那個留給他太多的童年記憶的偏遠小鎮,而最讓葉飛揚難以割舍的還是他和自己的爸爸媽媽這麼多年相濡以沫的兒女情節。

葉飛揚的家雖然並不富裕,然而就是那個一貧如洗的困頓家庭卻給了他十幾年如一日的溫暖關懷,和無窮無盡的依戀與等待。可是那一刻他卻坐上了一輛遠離家鄉的列車,然後靜靜的駛向了距離家鄉數千里之遙的中原小鎮——京華。葉飛揚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是否可以給自己的爸爸媽媽帶來今後的錦衣玉食,但是那一刻他很清楚,不管怎樣,他的離開至少可以減輕一些家庭的經濟負擔,至少可以減輕一些壓在父母肩頭的生活的重量。

而經過了一天一夜的顛簸之後,葉飛揚和陸明博他們終于到達了他們要去的地方——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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