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藏驕 第一節 冰雪盈城的初夜﹝45﹞

作者 ︰ 言者廣軍

影視里,字幕︰秦縣內衣廠職工醫院,1985年,端午,深夜。

產房外,走廊上,只有相對無語的兩位男人︰年老的五十不到,挨坐產房門邊,長椅上。不時往門縫里,窺視;年輕的二十出頭,不停地,如熱鍋里的螞蟻,打轉,抽煙,不帶過濾嘴的紙煙。

作宣傳解說的還是,中年男人的畫外音︰

「每個生命的降生,無不充滿了︰母親懷甲十月的自豪,一朝分娩的痛快。也都附帶有︰父親守望十月的喜悅,坐立不安的關懷。

我的老同學,早年得子的狂喜,得意忘形,卻讓同事、同學、鄰居與朋友,取鬧、奚落了好多年,形容的那句玩笑話,‘揩掉鼻涕當大人’。憂喜參半地,揣提著,七上八下,一顆懸空的心,守候在產房門外。直至,笑逐啼開,一下子,心伏腳下,在醫院走廊椅上,癱跌落坐。

此刻,一下子在網吧空椅上,癱跌落坐的蘇西坡,同樣滿身疲憊。惟所不同是,滿身還沾滿了銅臭及異味。已風風光光做了三**壽、奔四十張前搶佔了個座位的也是鄉級領導。不再是衣著樸素、拘謹捱站、毛頭毛腦的畢業大男生,‘希俠族’小字輩模樣。一夜擲變、一擲萬金而換來一紙紅頭文件一行任命後,就象當年,揩掉鼻涕,當了另層意義上的大人。儼然跑堂變作了掌櫃。在過著公車當步、公費喝酒揮金如土、抽煙如燒錢,夠氣派的日子,在江湖混到‘花酒牌門’名俠醉生夢死的日子。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轉瞬間,過去了十五個春秋。」

兩眼汪汪看影視的霍珠,在抿嘴竅笑。

影視里的蘇西坡,在心中長嘆︰

「看來,這一生,‘忙’命江湖,都是為了這小子活著︰為他昏天暗地,東奔西走;為他開天闢地,南‘征’北‘戰’;為他驚天動地,上‘行’下‘孝’;為他……

唉,為人孝子。

嗯,有點意思。

父母在世,對其很少盡孝。百年之後,倒是挺孝,喪事辦得真像回事︰披麻戴孝時,哭天喊地;送歸黃泉後,合計入出,還托了蔭萌其福,歡天喜地。

算來算去,真的挺孝,兒子。

今夜親手燃放的炮竹,是否,一個不祥之兆?

想想︰這些年,撈一把,撈來撈出的好事,多磨。不知不覺,撈的是偏門。明擺著的正大光明的公門,曾幾何時,大小肥缺職位,倒成了常委級領導掌管的當年計劃指標與緊俏商品,施舍的恩惠。不行春風,焉得夏雨?上面越是三令五申強調,不準跑官要官,實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要下面反其道而行之。還非得跑、要,關鍵是送,才能換得不可。簡直跑斷雙腳、要哭鼻子、送盡所好,比孝敬父母要虔誠千百倍呵。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著虧心事做了不少,昧心錢也就撈是撈了不少。可多行夜路必遇鬼,半夜敲門的次數,越來越多。風險與後怕,自在打過交道的人前‘僕’後繼,進去不少後,與日俱增。

古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上了賊船,糊里糊涂,上了條載滿髒物,卻漏水的破船,回不了岸啦。只能,擔驚受怕等,那遲早的一天。

有時,倒還真希望,回到從前︰兩袖清風,沒有權錢,沒有包袱,也沒有惶恐的日子。

不知真有那天後,這小子還認不認自己?」

胡思亂想,坐會兒後。見小網蟲蘇醒並沒有任何反應,心事沉沉的蘇西坡,伸了個懶腰,輕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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