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小村莊,日黃鴉昏。
村路口,鳴鑼開道,來的人馬上百。
知縣大人親自帶著儀仗馬隊、步卒、衙吏們,浩浩蕩蕩,威風凜凜,在前面引路。
坐在高頭大馬上,背負三尺青鋒劍,衣錦還鄉的秦昆,雙目炯炯,道袍華貴飄袂,吸引眾鄉親的眼球,為之移動。
「九斤!」
從田間抬頭朝路口,望了好半天,揉了好半天眼,被喚作「九斤」的粗壯黑漢子,听秦昆這麼一吆喝,認出了馬上那人,前護後衛的那個大人物,竟然是小時候一起,光著打浮鳧,玩水漂,搭著人梯偷桑葚,摘果子,護著情妹打群架,厚著臉皮伸手要的昆哥。
「哇 ,十多年前借出的三貫錢,有著落了!時來運轉,俺要發啦!」
九斤興奮得在心里歡叫著,口頭「哎喲媽呀,雅格西,呀!」著,把手中的秧苗,往天空中一拋,毛手毛腳的動作,卻有如天女散花,緩音輕笑,優雅灑月兌。
顧不得理睬,和泥帶水,被拋散紛落的秧苗,沾了滿臉、一身的婆娘叫罵,九斤飛步起跳,像世界杯田徑賽,越欄百米沖刺,最先沖跑到了秦昆的馬前。
下馬徐行,秦昆的周邊,一下子,圍攏了九斤、三毛、癩子、東瓜、結巴、神寶、鯽魚等等兒時的伙伴,相比之下,宛如,一只白仙鶴,立在了一群烏啞鴉之中。
膚發、氣色和裝束,黑白分明,倨恭顯露。
沒多了,幾近全村的熟人和陌生面孔,都在喜出望外,夾道歡迎,小心翼翼地簇擁,難見的稀客、貴人,風風火火回家。
冷清的小村莊,一下子,像過年熱鬧沸騰起來︰男人們放下了耕犁,女人們停下了紡織,老年人拄杖遙指認,少年人奔走相告歡。
听說離家出走了十一年,信音杳無的兒子進村了,如今風光體面,神氣得了不得了,像吃了人參燕窩湯,秦昆的老母親,精神大振。
「難怪這幾天早上,喜鵲歡叫,叫個不停,在門窗外飛來繞去」,在報信的孩童們,七手八腳的幫扶下,衰老得十分快的老母親,掙扎著挪下了坑頭,笑出了,兩汪濁淚,滿臉皺紋︰「俺就琢磨,老在心里想呀,肯定會有喜事臨門,可不,喜從天降,天大的喜事喲!」
趕緊指揮嘰嘰喳喳,活蹦活跳的小麻雀們,從破舊掉漆的木箱底下,翻模出一直舍不得穿的新棉襖,披上。又用發篦,梳挽好,滿頭白發。雙目起昏花的老母親,然後抓拄著棍杖,還是秦昆當年負氣出走前,削制的那根,高一腳,低一腳,輕喚著「牛娃子」,秦昆的乳名,磕磕絆絆地,顫巍巍,跟在報信孩童的後面。
年輕女人的畫外音︰
「長久的回憶,傷痛的沉吟。
在听楊壽一席話後,黃炎想象秦昆的畫外音︰宛如怪鳥碇磔,格外的陰森、刺耳,喋喋不休的鴉噪。
不過,復制粘貼了,署名‘最愛你的不是男人’以上內容後,在心事時空,史遷想象的反響,則是︰截然迥異。秦昆的善信,對昆的崇拜,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