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迦南搖頭嘆道︰「阮振山,當真了不得,我們八架斗鎧輪番上陣都拖不跨他,反被他擊毀了五輛能驅動重型斗鎧打斗半個時辰,這廝還是人嗎?」
「鎮督大人,卑職以為,阮振山現在也是強弩之末了。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勁,很快就能擊垮他了。」
「但願如此吧。」葉迦南淡淡地說,臉上卻浮起了愁色︰被打壞了五架斗鎧,重新購買要十多萬兩銀子,不知朝廷肯不肯出錢?為這個,又要跑洛京總署了。
以前,她只是東平省陵署的副手,不當家不管柴米貴,善後事宜統統丟給霍鷹負責但現在麻煩了,這攤子事就要落自己頭上了。
在臨走時,余督察突然想起了什麼,向葉迦南報告說︰「對了,大人,卑職差點忘記報告一件事︰搜索隊在秦府後院門外發現了十幾具尸體,已經勘驗過了,是秦府家長秦風、長子秦穆等人的。凶手不明,可能是叛賊內訌干的吧。」
「知道了。派驗尸官過去看下,沒什麼特別的就拉去燒了吧。」葉迦南隨意地一揮手,顯然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放心上。
「是,那麼,其他活著的秦府家人如何處理呢?」
「按老規矩吧,你們看著辦就是現在哪顧得上忙這個!」
對于秦府中人的死,葉迦南並不特別在意,旁听的孟聚卻是一震︰秦府人統統死了?
他不動聲色,眼神卻黯淡了下來。
指手劃腳布置了一番,葉迦南才注意到旁邊的孟聚。想想這廝從昨晚一直忙到今天正午,從打探消息到敢死沖殺,差點連命都丟了,這個小書生軍官為自己也算盡心盡力了,葉迦南心頭忽然起了一絲憐憫。
她叫孟聚過來︰「孟聚,抓滅絕王的事,你提供線索,功勞我記住了。現在這邊交給黑室部隊了,你就回家休息去吧還有你,王柱,也回去休息吧,這一趟辛苦了,出去時去輜重官那里領賞銀吧,每人一百兩。」
三人一愣,都鞠躬道謝,以感謝鎮督大人的關照,語調懇切,但心情這三人剛有了幾千兩銀子的身家,對區區一百兩,他們還真是不怎麼看得上眼了。
這時,一個矮胖的身影猛然沖過來,和孟聚並肩站著,鞠躬如也,高聲叫道︰「謝鎮督大人恩典,謝鎮督大人恩典!鎮督大人體恤咱們賣命的弟兄,大伙都打心里感激啊,以後一定為鎮督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時間,孟聚等人目瞪口呆︰這突然沖出來的家伙,不正是胖子劉真嗎?剛才走散了,自己還隱隱為他擔心呢,也不知道這廝一直躲哪里?看到有好處才猛然跳了出來。
看到劉真突然跳出來,葉迦南厭惡地蹙眉。但當著這麼多人的臉,剛出口說賞賜的,她也不好意思立即改口︰「你沒份!」那樣也未免顯得堂堂一省鎮督太沒氣度了,好象舍不得出一百兩銀子似的。
「敢死隊,哼哼,這樣的敢死隊~不該死的都死了,該死的都沒死!」葉迦南瞪著劉真,沒好氣地揮手︰「你們幾個,給老娘滾!」
四人連忙退下。出去時候,王柱和呂六樓都忿怒地望著劉真,心中恨得牙癢癢的︰先前拋棄同伴不說,剛才若不是這廝突然沖出來,葉鎮督也不會生氣,結果連累大伙都被罵要知道,在這廝突然出來之前,鎮督大人還是心情很好,對自己勉勵有加的。對他們這些小兵來說,能受一次鎮督大人的嘉獎,這是多難得的事,結果被這個死胖子攪了王柱恨不得將這個死胖子送去屠夫那宰了賣肉!
孟聚倒沒覺得什麼,見到劉真安然無恙,他笑嘻嘻地問︰「沒事吧?剛才你跑去哪了?我們還想叫你一起走的,結果你先跑了。」
劉真肉嘟嘟的臉上毫無愧疚,他眉飛色舞地說︰「老孟,你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啊!那時有一伙叛賊隱藏在暗處,個個都是高得不得了的高手,就準備對我們下手了,為了保護你們,我不得不先走引開他們。你看,你們一路走都沒人阻攔,那是因為我引開了他們啊!後來這伙王八蛋一路追著我打,最後我惱火了,跟他們拼了個你死我活,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來!」
孟聚笑笑︰「原來是這樣,劉哥辛苦受累了。」
「咳,為了兄弟,哪怕兩肋插刀那也是等閑小事,孟老弟你就莫要說這種話了!」
听得劉真胡說八道,呂六樓也是笑笑,王柱卻是冷哼一聲。
出了秦府的大門,他對孟聚抱拳道︰「孟大人,今日和你一同共事,本來是葉鎮督吩咐我保護您的,但說來慚愧,卻是您救了我一命。這個恩情,我王柱記住了,實在不知如何報答的好。」
孟聚連忙抱拳回禮︰「王大哥你說什麼呢。既然有緣分同做任務,那就是兄弟了,互相關照是應該的,談什麼謝不謝?何況,今天王大哥對我關照頗多,兄弟我也是心里有數的,你看我也沒說謝啊!你突然說這種話,真是見外了。」
王柱外表粗豪,內心卻極為靈動。他看出了,葉迦南其實很欣賞孟聚。孟聚能干又有才華,再加上高官賞識,以後定然前程無量,這樣的人物,難得有機緣,正應該好好籠絡的。
他笑道︰「孟大人是讀書人,又是軍官,難得你瞧得起咱這些大字不識的兵頭。既然你說大伙是兄弟,那我就高攀了。以後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只管招呼一聲,水里去火里來絕沒二話。
呂老哥,你很講義氣,很對我脾氣!若不嫌棄,以後大家交個朋友,常來往!」
孟聚和呂六樓都是抱拳行禮,都說難得同生共死的緣分,以後要好好交往,互相關照。
小胖子劉真在一邊看得眼熱,他是最喜歡交朋友的,湊近來說︰「幾位大哥說得是,大家什麼交情?那是同生共死的患難之交啊!相請不如偶遇,不如我請弟兄們找家館子好好喝上兩杯?」
听得劉真說話,王柱臉上霍然變色。他對孟聚說︰「孟兄弟,不是我駁你面子,你為人做事,咱是打心里佩服!但你得小心,你身邊有小人,孟老弟,真刀真槍的敵人不怕,最怕的就是奸詐小人了!這種人,你還是莫要交往的好。」
孟聚笑笑,心想象劉真這種擺明了的小人倒也沒什麼可怕的,怕的是偽裝的偽君子。他謙虛說︰「王哥金玉良言,兄弟受教了。」
劉真恬不知恥地鑽出來說︰「就是,我也是最討厭那些小人的,最壞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這種人,我平時也是不理的!」
王柱瞪了劉真一眼,看瞧這個家伙笑嘻嘻的,仿佛毫無知覺這廝臉皮只怕厚過靖安的城牆,諷刺唾罵只怕都沒用。
他冷哼一聲,對孟聚抱拳拱手︰「告辭了。孟老弟,呂老哥,兄弟先回去歇息了!」
孟聚和呂六樓拱手恭送道︰「王兄弟慢走。」
王柱點頭,轉身離開,卻听得胖子劉真在後面叫道︰「王大哥,記得啊,今晚,天春樓,不見不散啊!」
王柱走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孟聚和呂六樓都是相視一笑︰這廝當真好厚的臉皮!
然後,呂六樓也告辭了,他對孟聚說︰「我在鎮標,以後孟老弟有空可以來找我喝酒。」
「那是自然。不知老哥在鎮標的哪個部隊?」
呂六樓臉色一黯,顯然並不想說,但他又不想對孟聚扯謊,淡淡說︰「黑室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