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這樣說,藍正松了口氣︰「葉鎮督是個明白人,署都十幾年沒動過刀槍了,這種仗,出城壓根沒法打。」但旋即他又皺起了眉頭︰「但我听說,那個姓申屠的來頭蠻大的,元都督也被他說得頗為意動呢。一旦元都督同意出戰,我們葉鎮督雖然反對,只怕也濟不得事吧?」
「不會吧?我們葉鎮督的話,應該蠻有分量的,元都督應該听她的吧。」
說是這麼說,但想起昨天申屠絕咄咄逼人的強勢,孟聚也不禁有點動搖。傳聞里那個元都督是個軟蛋,被申屠絕一逼的話,搞不好還真答應了。倘若元都督答應出戰,葉迦南就是再不情願也得跟著出戰了,否則就是違背軍令了。
想到這里,孟聚搖頭嘆道︰「倘若元都督真的同意出戰,那也實在沒辦法了。」
兩人相對無語,默默坐了一陣,還是藍正先開口了︰「孟副,我們破海營的主力是你們斗鎧隊,倘若當真出戰的話,這次要看你的了。」
「長官,我自然盡力而為。但時間實在太短,我們那十幾具斗鎧,練得還不夠。」
「唉,孟副,我們破海營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倘若真要出戰的話,你最好跟鎮督說說,安排我們些輕松些的任務,譬如督戰、留守之類的孟副,你年青,來日方長,立功的機會不急在一時。」
藍正注視著孟聚,目光里帶著期待又有些擔心,孟聚一愣,恍然明白過來。他立即表態︰「長官你放心,孟聚也不是那種人,不會拿麾下弟兄的性命來換軍功的。我會盡量爭取一些輕松任務的。」
听孟聚明確表態,藍正輕松了很多︰「孟副,我也老了,干不了多久了。以後,靖安署的弟兄們就得靠你來維護了,你要好好珍惜他們。他們是你的根基啊。」
孟聚也笑了︰「根基?總管,您說地是剛才的呂主辦和周主辦嗎?說真的,這樣的根基,未免也搖擺了點。」
藍正一笑︰「孟副。不要怪他們。這世道。不是誰都有你這樣地運氣。誰活著都不容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要在大是大非上站得住。那就可以說是個好人了。一點小毛病不必苛求。」
孟聚心想以小見大。小事都靠不住。還能指望他能守住大是大非嗎?他笑笑︰「藍總管心底寬宏。這點晚輩是望塵莫及地。」
說完了正事。藍正也告辭了。孟聚還想留他喝茶聊天地。藍正卻擺手笑笑道︰「不了。外邊等著見你地人也不少。抓緊干正事吧。我估計很快就會有正式軍令下來地。我們得做好準備。」
藍正地預言來得很快。第二天中午。省陵署地信使就來到了靖安署。他帶來了省陵署地命令︰「破海營整裝待命!東平鎮都督府已經決定。三日後全軍出擊迎戰魔族!」
听到命令。藍正與孟聚相對無語。最擔心地事最終成了事實。藍正擔憂部下們出戰傷亡太重。孟聚知道得更多。擔憂地也更深。都督府決定出戰。這分明是申屠絕和易小刀取得了上風自己上司葉迦南地處境應該也不會很好吧?
孟聚和藍正經過簡單地商議。宣布靖安署進入臨戰戒備狀態。所有官兵一律留宿署內不得外出。
命令一下,靖安署頓時轟動。雖然陵衛們都知道魔族要來,但大家總想著還有邊軍擋在前面,打仗還是很遙遠的事現在,戰爭就這樣出其不意地突然撲到面前。
一片慌亂,官兵們慌亂地從這兒跑到那里,又從那里跑回這里,誰都覺得沒做好準備,誰都不知道該干什麼。武庫的鐵門大開,一捆捆地刀槍劍鎧兵器被搬出來分給士兵們。在訓練閑暇的時候,磨刀石成了最緊俏的東西,士兵們知道,戰場上,刀劍鋒利一點便多一點生機,嘶啞的磨刀聲響成了一片,緊張地臨戰氣氛籠罩在靖安署上空。
第二天,為了檢驗靖安署的實戰能力,藍正組織了一次演練,包括沖殺、防御、陣型等內容,孟聚和一眾主辦觀看。
官兵們的表現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任憑軍官們吼得震天響,士兵們不熟陣型,幾個變陣的命令下來,隊列亂成了一團,刀盾手、弩手和長槍兵混作一堆,根本沒什麼陣型和配合可說,大家亂糟糟地跑來跑去,象一群無頭蒼蠅在尋找屎堆。
藍正和孟聚大搖其頭︰操練已是如此了,若在魔族騎兵的沖擊下,還能指望他們表現得更好嗎?但他們也知道,十幾年沒打過仗的隊伍,有這般表現已是難得了。
唯一出彩地是孟聚的斗鎧隊,十八副貪狼型斗鎧分成三組,演練對打格斗。斗鎧士們三個一組相互配合,進退趨同,分進合擊,打斗起來虎虎生威,贏得了喝彩一片。
藍正連連贊道︰「孟副練得好兵!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本領。」
孟聚也沒想到呂六樓操練了三兩天便有這般效果,他謙虛道︰「哪里,我懂什麼練兵。這是從黑室部隊借來了高手。」
他喚來呂六樓介紹給藍正︰「藍總管,這是黑室部隊地呂六樓,斗鎧隊的真正練兵人正是他。」
藍正對呂六樓好生撫慰夸獎了一番,他是幾十年地官油子了,說起話來體貼又周到,讓人如沐春風。
呂六樓也應對得很得當,很謙虛地說不敢居功,都是藍總管和孟副管領居中指揮得當,自己的一點微薄功勞不值一提。
藍正很是滿意,他問孟聚︰「孟副,六樓現在是幾品官了?」
呂六樓臉上一紅,孟聚忙解釋︰「大人,六樓在黑室那邊還是兵長,沒有品餃。」
「啊!這樣地人才居然……唉!」藍正沉吟一下,說︰「孟副,六樓是你手下的兵,你就別怪老夫多嘴了。我的意思是,這等人才,應該越級提拔才是,怎麼也得當個軍官!」
孟聚快活地應道︰「全憑大人做主!六樓,還不趕緊謝藍總管?」
呂六樓跪下叩謝,藍正虛扶他
提拔一個侯督察,這是靖安署本來就有的權力,藍正當場簽署命令,孟聚附署,然後當場留交給廉清署存檔。雖然事後還要轉給吏部和兵部備案,但呂六樓現在就算進入了軍官行列。
呂六樓驚喜交加地退下了,孟聚和藍正的心情卻甚是沉重。
「孟副,演習我們也看了,情形並不理想。老夫看,你得走一下葉鎮督地門路了。」
孟聚沉吟不語,雖然他也想過去探探葉迦南的口風,但想到過兩天就要出戰了,葉迦南想必會比自己忙上十幾倍,自己也不好去打擾她。再說了,要向葉迦南求饒說靖安署太水了,求葉迦南給照顧,這種話他也實在不好出口。
他正猶豫不知該怎麼應答藍正,有人來報,省陵署來人了,點名要求見孟副管領。
孟聚一愣,藍正卻是大喜︰「好,孟副,你快去!這邊演習老夫幫你繼續看著就是,你接待好陵署的上官那才是要緊事!」他壓低了聲量︰「孟副,記住剛才說的啊!」
孟聚哭笑不得,他向周圍靖安署的軍官們告罪一聲,快步朝官署走去。
進了官署,看見兩個來人,孟聚微微一愣︰王柱是老熟人了,他過來是孟聚意料中的事,只是屋子里還有另一個女子,窈窕清秀,恬靜嫻熟,卻也是孟聚的熟人了。
孟聚想了一下才記得她的名字,熱情地打招呼︰「柳姑娘,好久不見。最近可安好?」
見到孟聚,柳空琴淡淡一笑,笑容恬淡。她屈膝向孟副道福,卻是沒說話。
大家共過事,孟聚也明白柳空琴的脾氣,知道她不愛說話,倒也不介意。
王柱起身,走近孟聚身邊,沒說話就狠狠捶了孟聚肩頭一拳,熱情地嚷道︰「兄弟,你又升官了!卻也不請王哥我吃喝吃喝,忒也無情無義了!」
孟聚笑著抱了王柱一下,說︰「實在是不得空,眼看要打仗了,靖安署這邊還是一團糟,小弟我實在急得頭都白了!這頓酒,有拖無欠,回頭一定補上。兄弟過來,可是帶來了鎮督大人地命令?」
談起正事,王柱也嚴肅起來︰「正是,軍令在此,請孟將軍收牢細看了。」
孟聚接過了那封命令,看到上面有封皮和印章。他知道規矩,肅然道︰「既然是給靖安署的正式命令,我得找藍總管來一起參閱才能拆開。我這就叫人通知藍總管過來。」
「兄弟先且不忙吧,命令等下再看也不遲。我這邊還有幾句話,是鎮督大人特意交代孟兄弟你的,兄弟你可要听清記牢了。」
知道不寫在紙面上的交代才是真正關鍵的,孟聚不敢怠慢,連忙找來了筆墨紙︰「王哥你說得慢點,兄弟的筆頭記不快。」
「呵呵,不需記錄那麼麻煩了。很簡單地事。靖安署破海營這次出戰是作為二線預備隊和督戰隊存在,你們將部屬在靖安守備旅後面,負責掠陣和督戰。靖安守備旅的統領是肖恆將軍,你們將負責我大軍左翼,陣圖和布陣方式由你們听肖恆將軍命令就好這些東西,軍令訓示上都寫得明白,我就不嗦了。」
听到靖安署是作為預備隊使用,孟聚松了口氣,他全神貫注地听王柱說話。
「下面的話是葉鎮督說地,兄弟你要記清了︰鎮督說,肖恆將軍是個本分人,他打仗不會出什麼ど蛾子,你打仗是個新手,跟著他,鎮督大人也放心。」
「是,職部實在感謝大人的關心,這份心意,請王哥一定幫我轉達大人。」
王柱點頭,自顧地說下去了,用的依然是葉迦南的口吻︰「但你要留意,在你右翼,與你們餃接地部隊就是申屠絕的兵馬。這支兵馬可教鎮督不放心的很,你靠著他們,可要多加小心。
因為你們的兵馬和陵衛本部的兵力分開卻與申屠絕接壤,鎮督大人很擔心,戰到緊要關頭,申屠絕會命令你們充當敢死隊,替他們去送死。倘若你們不從,他就可借口違背軍令當場殺了你,然後吞了靖安署的人馬這種事情,他做過多次了。大人地命令是,寧可違背軍令,你們也不能听申屠絕的話。只要不教他當場殺了你,即使你闖再大地禍事犯再大的錯,戰後鎮督大人都有辦法保住你。這點,大人讓你只管放心去做,你對她需有信心!
倘若事有危急,申屠絕逼迫太甚,你可以向肖恆將軍求救,或與肖恆合兵一處,讓申屠絕無從下手這個,大人已經和肖恆將軍打過招呼了,他知道此事地。
另外,葉鎮督還讓我們給你帶來一具豹式斗鎧。這種斗鎧的防護性要比貪狼型斗鎧好些,而且關鍵時候,這種斗鎧速度也快些葉鎮督吩咐你,如果形勢實在不妙,你就逃好了。」
葉迦南如此推心置月復地叮囑自己,為自己地安全操心,孟聚心里泛起一股又酸又澀的味道,又感激又愧疚。他向著省陵署方向深深一躬,喉嚨里像梗著些什麼東西似的︰「鎮督大人的這份心意,卑職實在不知怎麼說的好,唯有粉身碎骨以報重恩了。」
「是啊!」王柱看起來也很羨慕︰「兄弟,我也跟了鎮督蠻久,象大人這麼厚遇一個部下,那還是前所未有啊!那天,你從省陵署離開,我以為你挨鎮督大人訓了,想上去幫你求個情呢,卻見鎮督大人一個人呆呆坐房間里很久,不看公文也不會客,就這樣望著窗戶呆呆地坐著,臉色也不是很好。看那樣子,我也沒敢進去了。
唉,我說兄弟,那天你一定是跟鎮督頂嘴了吧?鎮督大人心里也不好受,兄弟你也太 了,你看看,鎮督對你多好啊,連跟你吵架都弄得心里不開心……」
「王彥君,你馬尿喝多了吧?」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柳空琴面若寒霜︰「鎮督大人的私事,你也敢隨便跟外頭人亂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