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呼嘯的北風,漫天的大地蒼在雪地中,申屠絕氣喘吁吁地奔跑著。大雪茫茫,冰寒刺骨的風吹得他臉面麻木,他目光所及,前後左右都是一片白色的雪幕,一個人也看不見。
申屠絕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他只能大口地喘著氣,喘氣喘得跟牛一般,兩腿跑得疼得麻木,胸中痛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燒。但他不能停步,哪怕跑得再累再苦,他也絕不能停步,否則非常可怕的事情就會要生!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帶有動人心魄的節奏,一步一步,毫不停頓。
一瞬間,巨大的恐懼充斥了申屠絕全身,他的心髒都快從嗓子里吐出來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哪怕死了也要跑,自己粗重的喘息聲是他在這世上听到的唯一聲音。
「快跑,快跑!」
陡然,白色的耍幕被狂風分開了。黝黑惡魔身影從那白色的蒼茫中浮現,地獄的魔王已經從通紅岩漿的深淵中爬出來。
惡魔鋼鐵的身軀散著有如實質的恐懼和惡意,他手持血淋淋的戰刀,身上流淌著粘稠的血液和岩漿。惡魔睜開了雙眼,赤紅的眼楮綻放出無窮的仇恨,他獰笑著逼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鮮紅的腳印。黑色的刀刃出森冷的寒光,豹子的頭顱猙獰地狂笑著。
低沉的申吟猶如深淵傳來的嗚鳴︰「申屠絕,拿命
一瞬間,申屠絕的身心牢牢地被恐懼感控制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氣,無法動彈。無法語言。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慘叫一聲︰「啊
「啊」慘叫聲中,申屠絕猛然從床榻上坐起,冷汗淋淋。
他驚恐地盯著床榻前的油燈。大口地喘著粗氣,半響沒回過神。
又是這個噩夢。
自從靖安大戰以後,申屠絕每天晚上都被這個噩夢驚醒,在噩夢里。他總是被那個穿著黑豹斗鎧的惡魔追趕著,拼命地逃跑,卻總是逃。
東平東陵衛的孟聚,那是申屠絕揮之不去的最大恐懼。
就著床頭的油燈,申屠絕起身換了身衣裳,這時他才現,整個被鋪都被冷汗浸透了,濕漉漉的,很不舒服。他嘆口氣。從床鋪下面的行囊里模了瓶酒出來雖然軍中禁酒,但禁令肯定不會包括旅帥本人的。
自從靖安大戰以後,申屠絕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了。只要一闔眼。他就會想到孟聚,想到那凶悍的追殺于是害怕得渾身顫栗。他開始酗酒,因為倘若不靠著烈酒,他晚上根本沒法睡覺,所以,哪怕是行軍出征,他都要隨身帶著烈酒。不喝醉的話,他壓根沒法睡覺。
「孟聚,孟聚!」
半瓶烈酒下肚,申屠絕頓覺渾身暖烘烘、飄飄然的,心情也隨之舒暢起來。他咬著牙,惡狠狠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心中又是恐懼又是仇恨。
孟聚這個家伙,當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若不是他,自己怎會落到這麼淒慘的地步。因為數次敗給孟聚。自己已經淪落為同僚口中的笑柄了,李赤眉那廝甚至公開嘲笑自己︰「屠血豹?不如叫他「兔血豹。算了。」
更讓申屠絕煩心的是,最近,元帥對自己的態度也是日益冷淡,遠遠比不上以前信重了最明顯的一個表現,指揮這路前鋒的統帥都將。元帥就選了赫連八山,而不是自己。要知道,自己本來可是元帥最看重的愛將啊!
想到自己很可能即將失去元帥的信寵了,申屠絕滿心煩躁。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盡快攻破延桑城,把東陵衛給打垮不,打不打垮東陵衛無所謂,只要把孟聚給殺掉就行!
申屠絕滿懷希望︰「只要殺掉了他,世上沒了那個人,我就不會再做那個噩夢了吧?殺掉他,就再不會有人笑話我,元帥也將重新信任我了吧?」
想到這里,申屠絕惡狠狠地又喝了一口酒,眼楮通紅。
這時,件面傳來了一陣很大的喧囂,有很多人在嚷著什麼,其中夾著洪亮的轟鳴聲申屠絕立即就听出來了,那是斗鎧撞擊的聲音。
申屠絕眉頭皺起,他高聲嚷道︰「來人!」
簾子被掀開,一個侍衛軍官走進來︰「大人?」
「你帶人去看看,怎麼回事。誰敢在營里驅動斗鎧鬧事?先砍了他腦袋再回來稟我!」
侍衛軍官領命而去,申屠絕想繼續睡覺,但那喧嚷不但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大,其中還夾雜了慘叫和呼救聲,申屠絕不禁納悶。他重又爬起床,正要出去將那辦事不力的侍衛狠狠懲治一番,門簾一掀,那侍衛軍官已經再次出現在門口。這時,還沒等申屠絕責罵,他先嚷出聲了︰「大人,大事不好了!敵人襲營,敵人正朝這邊殺來了!」
申屠絕一驚,然後迅鎮定下來。他喝道︰「胡說,再去查清楚!」一敵人襲營的話。外圍的巡哨肯定會先示警的。現在。中軍和前營都沒有接到警報,難道敵人是從天上飛過來的?根本不可能。
侍衛軍官急道︰「真的,大人,您可以親自出去看!」
看著侍衛軍官神色急切,申屠絕心念一動。他迅穿好了衣妥,拿起了佩刀,掀開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網從營帳里出來。申屠絕就愣住了。
遙遙望去,前營和中軍中,大片的帳篷已燃起了大火,濃煙象巨大的蟒蛇一般盤旋在營帳周圍。在遠處,斗鎧交戰的轟鳴聲依然不住地傳來,夾雜著劈里啪啦的火焰聲。慘叫聲、怒吼聲和叫罵聲混成了一片。那通紅火光的映照下,在那白蒙蒙的濃煙中,無數衣裳狼藉的士兵慌亂地奔走著、躲避著,到處都在嚷︰「殺人了,殺人啦!」
「敵人在這邊!快來人啊!」
「郎中快來啊,這兒有傷兵,救人啊!」
申屠絕茫然四顧,若說剛才他還有些半信半疑的話,這一刻,他的最後一絲懷疑都消失了︰倘若不是敵人襲營,怎可能造成這麼大的混亂!
這是怎麼回事?敵人到底如何繞過多達四重的明暗
申屠絕沉聲喝道︰「今晚的執勤官杜林呢?讓他來見我!」
「遵命,大人!」
一個親兵應命而去,很快消失在大火、濃煙和亂兵的黑暗中。
但申屠絕等了好久,杜林沒有來,那個親兵也沒有回來。
黑暗中,潰敗的士兵潮水般朝帥營沖來,因為主帥營是大營中唯一保持秩序的地方,這里也沒著火。所以潰兵都把這當做了逃難的庇護地。一波接著一波地過來逃難。他們一邊逃,一邊驚惶地高聲嚷道︰「敵人殺來了!」
「我們都要沒命的!」
看到軍隊潰敗如水,申屠絕看得憤怒,他舉著火把,領著親兵營過去,大聲喝道︰「我是旅帥屠血豹!我命令你們,拿起武器回去抵抗!再敢後退,統統殺了!」
但驚恐之下,潰兵哪肯理會什麼旅帥,他們亂糟糟地嚎叫著︰「讓路。快讓開,我們會沒命的!」他們拼命往親兵營的隊列里面鑽想得到庇護。
眼見如此,申屠絕目露凶光;他喝道︰「給我動手,狠狠地殺!」
比起崩潰的前營和中軍,主帥營是幸運的,親兵們還有穿上斗鎧的空暇。
听到申屠絕令下,親兵們齊聲應命,二十多具斗鎧沖進潰兵群中大砍大殺起來,在全副武裝的斗鎧面前。丟棄了兵器的潰兵哪里是對手。他們還以為帥營是安全的,想在這邊求得安全呢,不料求來的卻是斗鎧、大刀和鐵錘,轉眼功夫,潰兵就被砍翻了一大片,哀嚎聲響徹營塞。更多幸免于難的潰兵被嚇得狼奔承突,一哄而散。
驅散了一群亂兵,但營中的混亂局勢並沒有就此得到好轉。一眼望去,到處是喧嚷,到處是火光,到處是濃煙,到處是混亂。申屠絕領著一眾親兵,奔走于大營的各處。忙著鎮壓亂兵,安撫士卒。但無奈這邊剛剛平靜下來,那邊又鬧了起來,黑暗中,像是有一個無形的魔鬼在與他作對似的,鬧騰了好一陣,最後整個大營亂成了一鍋粥。營管領也好,隊正也好,沒一個軍官出來維持秩序,申屠絕直想破口大罵。
突然,申屠絕看到一個熟人慌慌張張地從面前跑過,他猛然竄過去,一把揪住了他,喝道︰「杜林,你這混蛋跑哪去了!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兵馬呢?」
杜林是屠豹旅第三斗鎧營的管領,也是今晚的執勤官。見到申屠絕。這個魁梧的大漢嚎啕大哭︰「屠帥,我的兵馬給毀了,全給毀了!敵人太強了,我們沒辦法,我們實在擋不住他!」
申屠絕十分震驚︰「什麼?三營都被殲滅了?敵人到底有多少兵馬?」
「一個人,他只有一個人!不,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我們是敵不過魔鬼的」杜林說得口沫橫飛,但他突然住了口。
他恐懼地盯著申屠絕身後,突然怪叫一聲,轉身就逃,一轉眼就竄入了那亂哄哄的潰兵群里,再也看不到人了。
見到杜林這番表現,申屠絕立即知道不妙,馬上轉身。
一具黑色的豹子從夜幕中猛然躍出,凶狠地追擊逃避的潰兵們。黑豹所到之處,刀光閃亮,血肉橫飛。屠豹旅的軍士們哭喊著、哀嚎著。如同野草被北風摧倒一般被砍殺著,毫無還手之力,尸骸遍地。
看到這鎧斗士,申屠絕月兌口喊出︰「孟聚!」
幕一眼他就認出來了,來者定然是孟聚。
在靖安大戰時,孟聚曾經追殺他十幾里路,對方的身形輪廓、姿勢和氣質早已無數次在申屠絕的噩夢中出現,在他靈魂深處刻下了最恐怖的烙印,以致他第一眼就認出對方來。
仿佛彼此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感應一般,在申屠絕現孟聚的同時。孟聚也看到了被親兵們簇擁著的申屠絕。他出一聲狂喜的吶喊︰「申屠絕,不要跑!」
孟聚立即放棄了追殺潰兵,他以無可抵御的恐怖氣勢,朝申屠絕急地沖近來。
一瞬間,申屠絕被驚懼和恐怖凝固了,他冷般打著顫,就象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無法動彈,無法移動。
那可怕的噩夢,怎會突然變成了現實?
申屠絕並非怯弱之輩,他是一員身經百戰、堪稱出色的驍將,在與北胡兵馬的交戰中,他曾身先士卒地沖鋒破陣,也曾以寡敵眾地與北胡兵馬近身廝殺。但此玄,出奇不意地直接面對靈魂具最恐懼的生死大敵。他喪失了所有的勇氣,也忘掉了自己的武技,他只能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索索顫抖,哀鳴待死。
申屠絕崩潰了,但他的親兵卻大多是後來招募的,他們沒參加過靖安大戰,也不曾見識過「血豹」的恐怖傳說。危急關頭,申屠絕的衛隊長大喝一聲︰「賊子安敢,吃吾一刀!」
他第一個沖了出去,舉著大刀迎著孟聚疾沖而上。兩具斗鎧急地迎面沖撞,在那交錯的一瞬間。衛隊長猛烈地揮出長刀,尖銳的破風聲中,兩道雪亮的刀光劃破夜幕,交錯而過。
只听沉悶的「噗嗤」一聲,一朵血花燦爛地綻放,兩人錯身而過,衛隊長奔出好遠,他依然保持著前傾的揮刀姿勢,身形巍然。良久,只听「 郗」一聲,他手中長刀掉落塵埃。然後,他的人也隨之倒下,身下很快滲出大片的血泊。
與衛隊長錯身而過,在那間不容的瞬間再電般抽刀殺了對方,孟聚前進的勢頭毫不停頓,一瞬間已經掠出四五米,但這時,又有兩名鎧斗士迎了上來,一個揮芥著鐵錘,一個拿著刺槍,兩名鎧斗士左右夾擊,雷霆萬鈞。
但比起他們,孟聚更快也更強,左邊的鎧斗士才舉起鐵錘,孟聚的戰刀已如風一般刺透了他的喉嚨,掄到一半的鐵錘立即無力地垂下。沒等另一側的刺槍刺到,孟聚一個閃身,動作快得猶如電閃雷鳴,那個使錘的鎧斗士已被他一把拽到了身前充當盾牌。
「使槍的鎧斗士驚叫一聲。但這時,收手已經是來不及了,他一槍將自己的伙伴捅了個對穿。與此同時,孟聚也出手了,干脆利索的一刀砍斷了…刪滄的胳膊。血如泉噴,那鎧斗十慘叫聲。當場昏厥了嬸覽;
接下來,又有兩名鎧斗士沖上去阻攔,但他們就如撲火的飛蛾一般。連孟聚的斗鎧都沒踫著就被殺掉了,孟聚又向申屠絕沖近了幾米。
看著眼前的廝殺,申屠絕和部下們目瞪口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大家都知道,斗鎧固然是一種威力巨大的兵器,但它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操控困難。
驅動斗鎧不但需要雄厚的真氣,還需要與斗鎧之間的契合度。對于新手鎧斗士來說,裹在數十斤的斗鎧中,能走路不摔到就算很了不起了。
即使是經過鐘練的成熟鎧斗士,穿上斗鎧打斗時,他也只能做一些最簡單、最直截的動作比如直拳打人、揮刀砍人。
並非他們不願使出更巧妙、更精彩的招數,但實在不能。因為與斗鎧之間契合度的原因,鎧斗士經常會動作變形,常常出現要打對方臉的拳頭卻打上了對方胸口,所以。有經驗的鎧斗士都喜歡用大型重兵器一比如佰刀、重錘,這種兵器,不管砸到敵人身上哪個部位,都能讓對方瞬時失去抵抗戰力。
也因為如此,鎧斗士之間的對抗都是直截而簡單的。雙方摒棄了一切的花招和虛招,用最簡單的招式來砍砸,力強者勝。戰況往往十分壯觀激烈︰金屬斗士們相互沖撞。刀斧砍研,火花四濺,轟鳴如雷,山崩地裂,聲勢驚人。
但換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最笨」的打法。南唐的開國大將、天階冥覺師、天策府創始人兼大美女沈天策對此就十分鄙夷︰「斗鎧打架?沒意思透了!不就是兩個人拿著大鐵塊對砸,一直砸到有人沒力氣倒下嗎?
但眼前生的一幕,那是完全不同以往的。孟聚不纏斗,不吶喊。他就如同黑夜中出現的幽靈,以間不容的距離,游走于刀叢劍林之間。卻是毫無損。在他的打斗中。不要說斗鎧的相互撞擊,就是兵器相交的踫撞都很少。
孟聚以巧妙而敏捷的身法躲避開對方的攻擊,同時凶猛而準確地反擊。打擊的都是敵人最脆弱又致命的地方,一擊致命。
同樣穿著豹式斗鎧,但在孟聚面前,那些鎧斗士就如同喝醉酒的人一般胡亂地揮舞著兵器,威力很大卻是毫無效果,被孟聚以驚人的準確和迅捷游刃有余地殺戮著,毫無還手之力。
「世上竟還有這樣的鎧斗士!」
親兵們看得目瞪口呆,驚嘆不已。這樣的打斗,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的概念。倘若來者不是敵人,他們就要為他大聲喝彩了。來人的強悍不在于他詭異的度,也不在于他過人的力量,而在于他的精準一對斗鎧準確的控制。
那個黑豹鎧斗士以巧妙的身法,游刃有余地在漫天的刀光劍影中毫無損地沖近,看到這一幕,大家就跟看到一頭大象踩在雞蛋上跳舞一般震驚。
比起旁人來,申屠絕有著更深的驚駭。在一年前的靖安大戰中,他還曾與孟聚交手過。那時的孟聚雖然也同樣所向披靡,不過那時的他,還帶有幾分青澀和生疏,打斗起來只懂大開大闔地揮舞著億刀,連人帶斗鎧地砍殺著雖然很威風很霸氣,但那種打法實在太耗費真氣和體力。無法持久。
很明顯地,在這一年時間里。孟聚武藝已更上一層樓了,他對斗鎧的控制技藝已達到了更高的層次。
眼看部下被孟聚接二連三地擊到。申屠絕終于清醒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衛隊決計阻擋不了孟聚的。縱然他們排成厚厚的人牆,斗鎧林立,依然無法阻擋黑豹的前進一當年魔族可汗整整一路大軍都攔不住孟聚,自己怎麼期待幾個親兵能做到?
一年前,自己就不是孟聚對手了,現在,對方武藝大進,自己就更加不是對手了。若讓他靠近,自己決計難逃一死!
是戰,還是逃?
倘若換了別的將領,這說不定還是個艱難的選擇。但對申屠絕來說。因為他已在孟聚面前逃過一次了。當需耍再逃第二次時,他真是毫不猶豫。
就在集兵營鎧斗士們震驚的目光下,他們的旅帥非常干脆地丟掉了火把,轉身向後跑,迅沒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足足過了兩秒鐘,親兵們才反應過來這個事實,他們的領已經跑了!
立即,眾人大嘩︰「大人跑了!」
「旅帥跑了!」
孟聚一步殺一人,輕描淡寫得似不帶絲毫人間煙火,對著這樣的高手,親兵們早已心寒喪膽。只是大伙感念著平時申屠絕厚待的恩遇。有他督戰,還肯勉強拼死一戰。但現在。既然申屠絕都跑了,大家跟了他也沒多久,誰吃傻了願為他去送死?
就在那一聲聲叫喊中,殘余的親兵們迅失去了斗志。當孟聚沖過來時候,再沒有人出來阻攔,眾人一聲喊,一哄而散。
孟聚也沒時間理會這群小卒子,他徑直追著申集絕逃逸的方向,一路疾奔而去。
驚慌的人群紛亂如麻,被推倒的帳篷倒了一地,到處都是火光和廝殺。驚惶的邊軍士卒草木皆兵,把每個接近自己的陌生人都當做了敵人。孟聚一路奔過來,已听到了不下十幾處乒乒乓乓的交戰,到處都有人在嚷︰「老趙,救命!這兒有奸細在偷襲我!」
「伍長,敵人!
「王八蛋,敢偷襲老子」
听到那紛亂的交戰聲,孟瑕心中好笑。今晚偷營的,只有他自己一人,也不知屠豹旅官兵們到處嚷嚷的敵人到底是些什麼人。
今晚他本是沖著申屠絕而來。但卻能順手取愕了這麼豐碩的戰果。連孟聚自己都感到意外。
屠豹旅實在太女敕了。雖然申屠絕還算經驗豐富的將領,但下面士卒的素質卻是差得太遠。或許擺開陣勢正面對戰他們還能頂上一陣,但在宿營時遇到偷襲,他們立即就亂了陣腳,不但士兵們慌亂,軍官們也不懂得立威壓陣。全旅上下幾千人,就跟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
不過,這也是所有新建兵馬的通病」六伍里缺遇有經驗的骨干軍十和核心組織度低,凝聚舊聯;客易
散。
屠豹旅崩潰固然讓孟聚高興。但這樣也是有利有弊,混亂中,孟聚追蹤申屠絕就加倍地困難了。火光閃爍,濃煙彌漫。人潮混亂,幾個轉折之後,孟聚就失去申屠絕的蹤影了。
孟聚四處張望,忽然見到申屠絕的背影在遠處閃了一下,他急忙奔了過去,大喝一聲︰「申屠絕,你惡貫滿盈,今日便是報應了!」
那人聞聲停步,他轉身過來,叫道︰「呃?你在叫我嗎?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
看著對方那完全陌生的面孔。孟聚心叫不好。他一言不地走過去。突然手起刀落,將對方砍翻在地,還踹上幾腳,罵道︰「活該。誰讓你有事沒事長得象那畜生!」
孟聚心情郁悶,四處張望。到處都是一片慌亂,黑暗中,人馬紛亂如潮。
在這片再暗而混亂的人潮中尋找一個人,那是個根本不可能的任務。
難道這一次,自己又得無功而返了嗎?
孟聚很不情願,他在紛亂的大營中到處梭巡著,盼著能找到申屠絕的蹤影。因為他穿的是大魏朝的制式斗鎧,與屠豹營鎧斗士的裝備並無兩樣,混亂中,各營的秩序都亂了,也沒人來盤查詢問他,到是他不時攔住潰兵來喝問︰「有沒有見到屠旅帥?」
看孟聚一身斗鎧氣度威嚴,驚惶之下,士兵們都以為他是軍官,壓根沒想到此人是敵人。可惜的是。孟聚接連問了好幾波人,都說沒見到屠旅帥。
找了許久不見人,孟聚不由也喪了氣,一掠身子往外撤。
但他網抵達前營大門附近時。恰好踫到一路斗鎧兵馬正隊列整齊地開進來。當頭的一名鎧斗士手上擎著大旗,借著火把的光亮,孟聚看的清楚,大旗上赫然有「赫連」兩個大字。
孟聚立即閃身退後,躲到了一個帳篷後面,只露出一個眼楮窺探著。自己早該想到的,自己大鬧了這麼久,赫連旅的增援兵馬也該過。
但出乎孟聚意料的是,赫連旅的兵馬進來,屠豹旅好像並不是很歡迎。營中雖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但守在營門口的兵馬卻還堅守著崗位。他們擋住了進營的赫連旅兵馬。
一個屠豹旅鎧斗士張開了雙臂。死死攔住了門口,他向赫連旅的隊伍嚷道︰「沒有屠帥的手令,你們不能進入我們營地!」
回應他的是一片嘈雜的話語︰「你們屠豹旅出亂子了,我們是奉赫連大人命令過來增援你們的!」
那軍官依然死死擋住門口,喊道︰「只是小亂子而已!我們屠豹旅自己能處理,不需各位多事!」
「這是赫連都將的命令!」
「沒有屠帥的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能進來!」
兩邊你來我往地爭執了一陣,赫連旅的隊列中走出幾個高大的鎧斗士。當頭的一個軍官氣度甚是威嚴。他喝道︰「怎麼回事?耽擱了這麼久?」
听到那聲音,孟駐頭劇震。雖然火把影綽,人影模糊,但他還是听出來了,那個話的軍官正是邊軍的前鋒統帥,赫連八山都將。
見到赫連八山出來,鎧斗士們紛紛向他行禮。有人向他稟報了幾句。赫連八山顯得非常生氣,他喝道︰「救兵如火,豈能這麼耽擱!來人。把
這廝拿下了!」
赫連八山一聲令下,幾個鎧斗士齊齊涌出,將那個攔路的鎧斗士按倒。也不知赫連旅的人使了什麼手段。只听那倒霉的家伙在拼命地嚎叫著,連遠處的孟聚都听得清楚︰「赫連八山,你太卑鄙……趁火打劫想吞並我們啊
緊接著,孟聚又听到了赫連八山的話聲︰「當真是胡說八道!你們屠豹旅嘩營了,本座好心過來幫你們整頓兵馬,你這廝居然敢以下犯下。阻撓本座救援!看來,本座要替屠帥好好地教導你一番了!」
「啊啊赫連八山。你有種打死老子罷
听到那陣陣慘叫,孟聚才明白過來了︰赫連旅這番來援,很有可能也是不懷好意。看來,邊軍內部傾軋的激烈程度,絲毫不下于與東陵衛的仇怨。
邊軍在那邊狗咬狗,赫連八山和申屠絕他們到底誰吃掉誰,孟聚都不感興趣,他正欲轉身離去,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站住腳步,想了一下,忽然覺得還是很可行的。
孟聚從藏身的帳篷後跑出來,沖著大門沖過去,一邊跑一邊叫道︰「啊,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在干什麼?不要打俺們長官啦快住手啊一邊跑著,他故意扮出步履不穩的樣子,還跌了一跤。十足新手鎧斗士的模樣。
眼見陰影里突然沖出了一個鎧斗士,赫連旅眾人都是嚇了一跳,但看著孟聚狼狽不堪的樣子,大家都輕松下來︰「原來是個菜鳥鎧斗士。」
眾人都放松了警慌,笑嘻嘻地看著孟聚跑近來︰這里聚集了赫連旅近百名鎧斗士,只要是頭腦正常的人,誰都不會在這時候找麻煩的。
有人沖孟聚喊道︰「嘿,小子,來這邊干嘛啊?找媽媽喂女乃,你得回家去啊!」
孟聚也不答話,只是跌跌撞撞地走近。
赫連八山皺著眉尊他,隱隱覺得有點異樣︰這個菜鳥鎧斗士的身形。好像有點眼熟?在哪里見過了?(比︰以下字數免費︰有位讀者朋友在我朋友拉面店那邊放了兩本書要簽名的,豬已經收到了。這兩天就會寄回去的。
另外,河圖是豬非常喜歡和崇拜的音樂人,他唱過很多優秀的古風音樂作品,比如《傾盡天下》、《為龍》、《如花》,豬一直很追他的歌。今晚他的新。又面世了,豬順便給大家打打廣告。有興趣的可以听听主打曲《風起天闌》,詞曲皆美。唱工一流,豬百听不厭。)